第三百三十三章 门开着但不等人
那句话她记了很多年。
现在她终于知道，那时候她画得那么急，是因为她不确定那道光是不是属于她自己。
她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只是关掉手机，重新坐在画架前，翻出一个旧本子。
本子里夹着一封信，是陆聿白在很早以前写的。
那封信她从没拆开过。
信封是淡灰色的，上面只有三个字。
“盛听收”。
她没丢，也没读。
一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把那封信取出来。
她盯着封口看了很久，最终没有拆开，而是用胶带重新封得更紧。
她在信封背后写了一句：
【你写下的时候是诚意，我不拆，是尊重！】
她把那封信收进抽屉最深处。
早晨七点，林西醒来时看见她又在画室，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稿，说。
“你最近是不是睡得更少了？”
“睡得稳！”
“你现在画得越来越少字了！”
“我现在只写必要的部分！”
“你以前每幅画背后都能写一页！”
“我那时候太怕别人看不懂！”
林西靠在门边看着她。
“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再试图让人懂你了？”
“我更在意我自己是不是还愿意说！”
“那你还会等别人回话吗？”
徐盛听看了她一眼，轻声说。
“我现在说话不是为了听回应！”
“你变了很多！”
“我只是终于接受，有些关系本身就是句子没有句号！”
中午的时候，徐盛听去了一趟展馆，把那幅《未命名 no9》交给策展人。
“还没取名字？”对方问。
“就叫‘此刻’吧！”
她站在那张画前看了几分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把签名落在画角。
下午三点，陈桉来找她，一进门就递给她一份资料。
“展览宣传那边需要一句话，能不能从你画背上挑一句？”
“让他们挑吧！”
“他们不敢动你的话，说怕动错了！”
她笑了笑，从画册里抽出一张草稿，把背后那句话抄下来递给他。
【你以为我画你，其实我一直在画我自己在你面前的样子！】
陈桉接过，看了一会儿，说。
“你现在落字越来越准了！”
“我现在写的不是诗，是坐标！”
“坐标？”
“我得让自己知道，我此刻在哪，不是在哪等谁！”
陈桉点点头，把资料收好，临走时说。
“丁砚之这几天状态不太好，你有空……去看看他！”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天下午，她坐在画室的角落，翻出最早画的一张草稿。
那张纸有点旧，边缘已经微黄，是她大学一年级时画的第一幅剪影。
画里一个女孩背着画包，站在操场边，影子被拉得很长，整个画面都带着一种“正要出发”的气息。
她盯着那张画看了很久，在背后写了一句：
【我已经走出那道门了。
你还在不在门口，不重要了！】
写完，她把画收起来，合上画册，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知道。
自己不再在画里等人了。
她现在只画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样子。
脚下有风，也有光。
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留下的影子。
稳，不慌。
不再回头。
傍晚时分，天空逐渐收拢起白天的光，港城的街头被拉长的影子包裹着，连行人的步伐都慢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