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空影落墙头
回家路上,她在车上没打开灯,只听着窗外雨声刷过玻璃,像在轻轻叙述一件过去的事,不带情绪,也不催促。
她回到家,林西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灯没开,屏幕的光闪动着落在她脸上,像一场私人放映的舞台剧。
“你回来了!”林西没有转头。
“嗯!”她把伞收好:“刚去了展馆!”
“有什么?”
“有人留了纸条!”
“谁的?”
“不知道!”
“你会在意吗?”
“不会了!”她坐下:“我现在只在意我有没有说清楚!”
“那你说清楚了吗?”
“那幅画,我画的是我离开的那个瞬间!”她轻声说:“不是为了谁转身,是我真的不想再原地绕一圈!”
“你以前最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转身!”
“现在我不怕了!”
林西没说话,只把音量调小。
徐盛听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是她前几天随手起稿的,画了半幅后停下没继续。
那是一张门外风吹起窗帘的画面,纸张边角有些弯,她拿起铅笔补了几根线。
她现在画画已经不再追求“完整”。
她在画中更在意“未尽”,那种画到一半停住的节奏,就像她生活里那些“没落下句点的关系”—她也不再想把它们补齐。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残缺是常态。
晚些时候,她接到陈桉的电话。
他声音还是一贯的低稳:“我明天要出国一趟!”
“出差?”
“嗯,一场驻地计划,会带一些你的作品复印件过去!”
“你不用提前和我说!”
“我想说一声,是因为我也不确定回来之后,还会不会继续做你的展览策划!”
她顿了一下:“你不做了?”
“我觉得我该换一条线了!”
“换什么?”
“换一个和我自己更有关的方向!”
“挺好!”
电话沉默了几秒,他忽然低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话吗?”
“哪句?”
“你说—‘我不希望我以后的画是你安排的,而是我自己决定怎么展出的。’”
她轻笑了一下:“我当时太防备了!”
“你其实一直很清醒!”
“我现在比那时候更清醒!”
“那你现在,还愿意把一张画交给别人看吗?”
“看可以!”她轻声说:“理解不重要了!”
“那你画我最后一眼的样子,是什么时候?”
“我没画你!”她坦白地说。
“为什么?”
“你一直站在我的外圈,我没有靠近过你!”
陈桉没有说话,过了几秒,他轻声说:“那挺公平的!”
“你现在开始做自己的事了,我也放心!”
“你放心的不是我,是你终于不用再被人等着!”
她没说话,但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把“回应”当成了责任。
现在她终于不回,也不愧了。
挂了电话,她重新回到画前,把那张窗帘的画收起来,背后写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路过过我。
现在你走了,我不留座位,也不再等你回头!】
她收起笔,关了灯,回到房间。
床头摆着那本封面泛黄的随笔本,她在最后一页写下:
【你不是我最后画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最后记得的那一句话。
我只是从你开始,学会了怎么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