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纸上有体温
林西安静了一下:“那……丁砚之呢?”
徐盛听低头笑了一下。
“他很好啊!”
“你还是不见他吗?”
“不是不见!”她说:“是他现在也不急着让我见!”
“那你心里会想他吗?”
“会!”
“那你会告诉他吗?”
“不会!”
她靠着椅子,眼神有点飘:“我怕他说‘其实我也在想你’,然后我们又都以为我们还能开始!”
“但你不想开始了?”
“不是不想!”她语气放得很轻:“是我不敢再用自己的一整颗心去换一次可能被搁浅的靠近!”
她闭了闭眼:“我现在最怕的,不是他不爱我,是我又爱得太多!”
林西看着她,半晌才说:“那你现在是爱着谁?”
“我现在更爱我自己一点!”
那天她们聊了很久,从旧书聊到新画,从三年前的展览聊到最近的豆腐炖蘑菇做法,最后林西抱着她,声音低低的:
“你知道你现在越来越难懂了吧?”
“那不是挺好吗?”她笑:“这样就更没人想来打扰我了!”
她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风大了起来,街道上的灯光被吹得摇晃,她拢了拢围巾,走得不快,像在踩着风回去。
到家时她没开主灯,只开了厨房的小灯。
她泡了茶,坐在画桌前写下今天的最后一句:
【我今天没有想起谁,也没有忘掉谁。
我只是清楚地知道,我的生活已经不再依靠谁的靠近,才能被定义。
我坐着,我喝水,我听风从门缝过。
我还在!】
她合上本子,吹熄香炉,进卧室。
一切都很安静。
她轻轻地对自己说了一句:
“明天也要是这种安静就好了!”
然后熄灯,睡去。
第二天清晨,窗外没有风,阳光却早早地照进了窗户,打在地板上,像一张被不小心揭开了的画布,露出其中干净、柔和的底色。
徐盛听醒来的时候,房间一片安静。
她没有第一时间睁眼,而是让身体先慢慢感知光线的变化。
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也能感觉到心跳一点一点从沉睡里归位。
她想,不是每一个清晨都要被闹钟或者情绪惊醒,有时候就这样慢慢地浮起来,也很好。
她穿了拖鞋,走到厨房烧水,一边等水开,一边擦拭灶台边缘的水渍。
厨房的小窗正对着东边,她轻轻拉开窗帘一角,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进来,照在她手腕上,热度微弱,但让人安心。
街道那边,有送菜的三轮车驶过,轮子压过水洼时溅起一点点水花,很快又被风吹干了。
她泡了一壶乌龙,放在窗边的木桌上,坐下,没看书,也没动笔,只是端着茶,慢慢地喝了一口。
“今天没有计划,也好!”她轻声说。
她翻开画册,先是看了看前几页,最近画的都是一些极小的场景,剪影、角落、纸张、光影,很少有人物。
她记得,有一次她给自己定了一个题目叫“人形”,画的是人与物之间的影子关系,而现在,她越来越少落笔勾出完整的人形了。
不是不想画,而是她意识到,自己对“描摹人”的兴趣越来越低。
她写下:
【我以前画人,是为了记住他们;现在不画了,是为了不被他们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