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日子不虚设
她低头把纸压好,合上笔记本,关灯,坐在黑暗中闭了闭眼。
她听着外面的风、楼下的车声,还有哪家小孩在阳台上唱歌的调子,慢慢地,脑子清空了。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一个人活着”的感觉,是:你醒来时不急着寻找谁,睡前也不想着等谁。
她轻轻地笑了笑,走进卧室。
夜色很深了,但她一点也不怕。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她可以一直过下去。
不是勉强,是心甘情愿。
她说:“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夜里下了雨。
风也大,一度拍得窗户咯咯响,像是有人在屋外轻轻敲门,又像是城市的某个角落正在被雨水悄悄清洗,不为惊扰,只为留痕。
徐盛听醒得早,天还没亮透,屋里一片微暗。
她没立刻起身,而是蜷在被窝里听雨。
那种“落在窗台边缘”的声音,与其说是雨,不如说是日子往前走的节奏,缓,细,但不断。
她闭着眼,脑子却清醒得很,像从一个极浅的梦里刚醒,梦里她在一间空空的教室里画画,纸张滑出画板,落地,没人捡。
她翻了个身,伸手去摸床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凉的,冰进喉咙,她才慢慢坐起身。
外头的雨还在下。
她把屋里的小灯打开,暖黄的光一下子涂在书架边,照出书脊上的一点灰尘。
她走过去,用指腹轻轻扫了几本,停在一本旧画册上。
那是她刚毕业那年自己装订的,纸页粗糙,装订线还露在外面,当时没钱找人订,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缝的。
她翻开第一页,看见那张极旧的速写—她当时在北湾港的长椅上画的,画的是两个人的背影,一个穿灰色外套,一个戴毛线帽,坐得不远,却各看一边。
她那时候没写名字,也没落款,只在画的下角画了一小片云,没上色。
她指尖在纸上停了几秒,然后轻轻合上。
她把画册放回原处,烧水、洗脸,动作一如既往慢,但不拖。
茶泡好时,雨停了。
她没出门,在屋里扫地、擦窗,把厨房重新整理了一遍,把抽屉里一些积灰的调料瓶一个个拿出来擦干净、分类、重新排好。
有几个用到一半的瓶子她丢了,瓶子底部已经生锈,她没有犹豫。
她说:“我现在处理一件旧东西,比处理一段旧关系要果断得多!”
中午她煮了一碗白粥,炒了一小碟鸡蛋青菜,还热了一只之前冷冻的馒头。
吃饭时她没开电视,也没放歌,只是在咀嚼之间听着雨后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声。
她喜欢这种自然的声音,像是生活自己在说话。
吃完,她坐在窗边晒了一会儿太阳,雨后有光照进来,她的茶杯边冒着一层薄雾,阳光透过雾气时,她忽然想起陆聿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可能是因为这道光,太像当初他办公室那扇落地窗下照进来的阳光。
那时候他站在光里,背光看她,说话总是慢一拍,像是在斟酌。
她后来常想,如果那时候她再多等一秒,是不是他就会说出一点不一样的答案。
但也许他还是会说:“你别想太多!”
她写下:
【我以前总以为他不说,是因为他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