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没有称谓的关系
她画到那扇窗时,忽然顿了一下,最后落笔的位置,没有画人。
没有他。
她只是给那扇窗落了几滴很浅的水痕,像是有人刚倒了水,又放回了杯子。
画完她起身去洗笔,动作一如往常,并不急躁也不留恋,洗完收好,连调色盘都没有多沾一笔色。
画干了之后她拿出一张透明的保护纸覆在画面上,然后把整张画送进了抽屉—不是她平常放展品草图的那一格,而是放她“仅供自己回看”的那一层。
这张画,她不会挂出来,也不会寄出,更不会贴在社交平台。
她画它,只是为了告诉自己:
那些路过的、靠近的、短暂停留的,最终都会被她慢慢处理好。
不是丢掉,而是安放。
像现在这样。
放好之后她走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靠在流理台前静静地站着。
水汽扑在眼前,她想起昨天林西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一边剪片一边絮絮叨叨。
“你知道陈桉那天回我‘忙’了吗?”
“我说‘你如果下周有空我们可以吃顿饭’,他过了一天才回,只有一个字—忙!”
“我真服了,我都不打扰他一年多了,隔了大半年才发一句话,他也不多给两个字!”
“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拉黑?”
她没回,只是轻轻一笑:“你不会拉的!”
林西顿了一下,叹口气:“是啊,我不会拉。
我就是想听他说一句‘你还好吗’,哪怕不多说!”
“那你也该少等!”
“我不是等!”林西顿了顿:“我只是……还没彻底死心!”
“那你就别骗自己!”
“我没骗!”林西低声:“我现在只是想明白一点—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都在不同的时间学会不等了?”
她那时没有回应。
只是伸手摸了摸林西的头。
如今她一个人站在厨房里,忽然想起那句话—“在不同的时间学会不等”。
是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点。
她走出来,坐在地毯上,拉过那本写了很多页的笔记本。
今天她想写的是一封不会寄出的信。
她写得极慢。
【聿白。
今天我画了一张窗,你在外面看不到屋里,但灯是亮的。
我不想你误会亮灯是为了你,也不想你觉得我关窗是要隔你。
我只是觉得这扇窗的开关,应该掌握在我手里。
你不必再来按门铃。
我不会拒绝你站在楼下,但我也不会再问‘你来干嘛’。
因为你来,是你的决定。
而我不开门,是我的权利。
你也不必再解释你现在多好,你变得多懂得表达,你开始怎么靠近别人。
你只需要明白—
我从不否定你的改变。
只是那改变,不再属于我了。
盛听】
她写完之后没有读第二遍,把纸撕下,折好,放进画册夹层里,盖上。
那张画册是她一直不对外展示的作品手稿集,只属于她一个人看。
窗外风大了一些,吹得那盏灯影微晃,落在她脚边。
她没有动,也没有收。
她靠着沙发靠背,闭着眼,轻轻说了一句:
“你们都还在!”
“我知道!”
“但我不再拉门,也不再追光!”
“这次,我坐在灯下,看风过!”
“不是看谁来!”
而这一刻,在城市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