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她在画自己
但那个视角,是反的。
她以前从不从那边画过去。
只有他,曾站在她画画时身后,偷偷用手机拍过一张她坐在那张椅子上的背影,然后调成黑白照片,放进自己相册最上方。
那天她偶然看到时,他只说了一句:“这张我舍不得删!”
后来他们分开了,那张照片她再也没见过。
可今天,这幅画却用一种近乎克制的方式,把那张照片还给了她。
她站在原地很久,直到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小姐,展览已经结束了,这一块待会儿也要拆了!”
她点点头,低声说:“我知道!”
她没带走画,也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她只是慢慢退后几步,站在展厅最末端的角落,把手机拿出来,在那幅画即将被卸下前按下快门。
那一瞬,她指尖发抖。
不是因为情绪澎湃,而是她终于明白,他这次是真的没有指望她回应。
那是他给她的最后一面窗。
不是为了让她走回去,而是为了让她知道,他已经不再推门了。
她把手机收起来,走出展厅时,雨停了。
傍晚的港城天色淡金,光打在街道尽头的玻璃上,反射出一点柔和的光斑。
她沿着老城区小道走了很久。
走到一间熟悉的小馆子门前,那是她和丁砚之曾一起吃过一次饭的地方。
那时他刚从巴黎回来,眼睛刚动完手术,看东西还有些模糊,她喂他喝汤时,他悄悄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没有躲开。
但后来,也没有再主动靠近。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只是看了几秒,便转身离开。
走到街角时,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谢谢你来过!】
她知道是谁。
她没有回。
但她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没等!”
回到家,天已全黑。
她关上窗,拉好窗帘,把那天在展厅拍下的那张照片存在相册最下方,命名为【灯熄后】。
然后,她继续画她的《途中》。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条雨后的街道。
路面有水,天光低斜,街边无人,一只流浪猫钻进路灯下的纸箱里。
她在角落落了一句字:
【我走着,不是为了到哪里,而是为了不被哪里留下!】
她花了整整两天,把那张流浪猫的画画完。
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反复修改构图,也没有对光影细节精雕细琢。
她只是顺着当时记下的片段,把那只猫窝进纸箱的模样一点点复刻出来,用铅笔描出猫耳的轮廓,又用水彩调了几次灰褐色,把纸箱湿过雨的边角晕染出模糊的折痕。
她在画完的那一刻,忽然觉得有些累。
不是身体的疲倦,是一种很深的静。
那种静,不来自孤独,也不来自麻木,而像是—你终于不再需要证明什么,也终于不再执着于被理解了。
她把画册合上,坐在窗边那把椅子上,望着窗外灰白交错的天,沉默了很久。
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
是丁砚之发来的消息:【今天风有点大,记得关窗!】
她看了一眼,没回。
几秒后,他又发:【我下午有一节课,课前想去图书馆找一本关于城市建筑记忆的书,是你之前推荐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