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晚风已入骨
现在她回想起那句“不会忘”,只觉得有点凉—他确实没忘,可他记住的不是一句话,是整个她。
包括她如何低头,如何沉默,如何在情绪将至时选择不动声色地转身。
他记得她不爱回头,不爱听太长的话,也记得她对“等待”这两个字的恐惧。
可他还是站在那里。
站在她楼下,不敲门,也不发消息。
只是让她知道—我在,但你不必打开门。
那晚她没有睡,画了整整两张图。
一张是城市断桥的另一端,没有人,没有车,只有雾气中朦胧的远山。
她在纸角写下:
【你不来,我也能画完这条路!】
另一张画了一个书摊,摊位上摆着几本旧杂志,一张半折的明信片卡在中间,上面印着“你不必等我”。
她用极轻的笔触落了一个窗帘的角落,像是有人刚走,留下了一道未收好的边。
她不知道那两张画有没有观众能看懂,但她自己明白—
那是她不再解释的一种方式。
第二天早上,林西推门进来,一边扣外套一边说。
“昨晚你又没睡?”
“画到很晚!”
“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习惯了!”
林西坐在餐桌边,看着她倒茶的动作。
“他昨晚是不是又来了?”
“嗯!”
“他现在是真的变了!”林西低声。
“不像以前总是说一些不着边的话,现在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那样其实更难!”
“是啊!”林西点头。
“你知道有人还爱你,却不说,那才是真的折磨!”
“可我已经不想听了!”
“你心里还是动了一点!”林西盯着她。
“否则你不会记得他站了多久!”
她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问。
“你今天去哪儿?”
“杂志社安排了一次访谈,说是要我谈谈‘与创作者相处的日常’,我猜是想套你画作背后的故事!”
“你别说!”
“我当然不说!”林西笑着站起来。
“你的故事你自己都不说,我说出来只会被骂!”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你真的打算一直不回应吗?”
“我回应了!”
“怎么回应?”
“我画了他们!”
林西叹了口气。
“你现在把自己藏在线条里,连你的呼吸都藏得那么好!”
“我不是藏!”她低声说。
“我只是怕他们听见了,又靠近!”
“那你现在的画,算不算诱饵?”
她轻轻一笑。
“不算。
他们要看,就看。
他们要靠近,就靠近。
我只是—不再伸手!”
林西点点头。
“你真狠!”
“我只是不再妥协!”
那天下午,陆聿白发来一条语音。
【我站在你画的那个公交站前,一辆车刚刚开走,没人下车,只有我一个人站着!】
他停顿了一下。
【你是不是也站过这里?你是不是也等了谁?】
她没有点开。
只是打开了她的画册,在那张站台图上,用铅笔写下:
【你问我等过谁,其实我一直在问—那天你是不是看见我了!】
她写完,笔锋一顿,没有继续落下一笔。
她忽然发现,这世上最痛的,不是错过。
而是你一直以为那个人没看见你,直到多年后你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在看,只是没有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