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天色不曾晴
光从左边窗户照进来，斜在第一排座位上，椅子上挂着一只旧书包，拉链开了一点，里面露出一本翻折的速写本。
她没有画人，但她知道那是谁。
那是丁砚之第一次主动约她去听展览的那天，展厅人很多，他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抱着那只书包。
她到的时候他没说话，只把票递给她，然后走在前头帮她挡人流。
他那天没问她喜不喜欢，只是在离开前给她一本他的速写本，书脊上贴了一张便签：
【你如果不想说，我就画！】
她一直记得那张便签的手写体，很薄，写得很慢。
现在她把那一页记忆画下来，像是替他也保留一个还没来得及被擦掉的位置。
画完，她没有立刻命名，只是将它贴在画架上，盯着看了很久。
林西走过来，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
“你最近画得比以前还要慢！”
“因为我现在不画谁，只画他们来过的地方！”
林西低声笑了笑。
“你把人藏起来，把事写进光影里！”
“我只是不想让谁看到的时候以为还有机会！”
“可他们也没想走！”林西说。
“他们只是……站在你看得见的位置！”
“那就站着吧！”她轻轻说。
“我不赶，也不靠近！”
午后她收拾完画材，打开邮箱时看到一封邀请函，是她母校的美术系发来的，邀请她回校做一期“情绪表达与构图重构”的讲座。
她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很久。
那是她从毕业以后再没回去过的地方。
那个校园里，她和丁砚之相识、相识、相熟，从最初的陌生走到彼此习惯。
那个楼梯转角、画室窗边、图书馆门前、画展长廊……都是他们默不作声地走过的地方。
她点开邮件回复，写了一句话：
【可以！】
确认键点下去的那一刻，她心里忽然有种极轻的抖动。
不是动摇，而是一种旧事即将重演的预感。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冷静，不是隔绝，而是太久没踏回原地。
她需要那一场回返，去确认她是否已经足够坚固，不再被任何一个光影拉回过去。
晚上，林西提议出去吃饭。
她没有拒绝，两人选了家常去的面馆，一路无话。
直到吃饭时，林西忽然问。
“你会告诉丁砚之你要回母校吗？”
她夹了一筷子青菜，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知道！”
“你希望他知道吗？”
她咀嚼了几口，才缓缓地说。
“我希望他别太晚知道！”
林西点头没再问。
她们吃完后散步回来，走到楼下，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是陆聿白。
他站在门口，没有敲门，也没有打电话，手里拿着一封信，低头翻着，好像不知道要不要放进信箱。
她和林西都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她心跳忽然加快，但没有走近。
林西轻声说。
“你要不要过去？”
她摇了摇头。
“我只想看他怎么处理那封信！”
几分钟后，他把信收了起来，没有放进信箱。
他抬头看了看窗户，像是知道她在楼上，然后低下头，缓慢地转身离开。
她没有动，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
林西在旁边说。
“他知道你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