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再见
第二天一早，夏晟拎着早餐敲响了赵书彤公寓的门。
她开门时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未眠。
“你……”她愣了一下，“怎么来了？”
夏晟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最喜欢的生煎包。”
夏晟沉默的让开门口。
两人坐在餐桌前，谁都没有说话，夏晟看着她机械的咬了一口生煎，又放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书彤，我们谈谈。”
赵书彤抬起头，眼神空洞：“谈什么？”
“谈陆江明。”
她的手指猛地颤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夏晟轻声说道，“你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联姻，如果当初选择了他，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赵书彤的眼泪砸在桌面上。
“但这不是你的错。”夏晟握住她冰凉的手，“陆江明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你能左右的。”
“可我……”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我明明可以对他好一点的……明明可以……”
夏晟将她拉进怀里，任由他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衬衫。
“你记得的是记忆中的鹭江明。”他轻抚着她的后背，“那个会为你打架，会逗你笑的少年……而不是后来和你针锋相对的陆江明。”
赵书彤在他怀里发抖。
她终于明白，自己怀念的从来不是现在的陆江明，而是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周末，夏晟陪赵书彤再次去了墓园。
她将一束向日葵放在陆江明墓前，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小时候，他总说向日葵最像他。”赵书彤轻声说道，“永远朝着太阳，死不低头……真是幼稚。”
夏晟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其实……”她深吸一口气，“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哥哥看。”
夏晟微微一怔。
“我只是……”她的声音哽咽，“只是没办法接受，那个曾经那么鲜活的人，就这样……没了。”
夏晟上前一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我明白。”
离开墓园的时候，赵书彤终于牵起了夏晟的手。
“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夏晟低头看她：“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难过，让我哭出来了。”她抬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却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如果是以前，我猜你一定会冷着脸说，哭有什么用？”
夏晟无奈地笑了笑：“那我进步了？”
“嗯。”赵书彤握紧了他的手，“我们回家吧。”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合在一起。
有些伤痕需要时间愈合，但幸好他们还有漫长的余生。
……
夏晟带着赵书彤去了浪漫之都。
他定了河畔的酒店，安排了博物馆的私人导览，甚至包下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就为了看她笑一笑。
但赵书彤始终兴致缺缺。
直到第三天傍晚，他们在高地闲逛时，夏晟突然发现赵书彤的脚步停住了。
“怎么了？”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的小广场上。一个亚裔女孩正蹲在地上摆摊，面前铺着一块旧布，上面摆着几幅手绘的风景画。
女孩带着鸭舌帽，头发随意扎在脑后，正低着头整理画作，似乎刻意避开路人的目光。
赵书彤的瞳孔猛得一缩：“……郑雨昕？”
听到自己的名字，郑雨昕浑身一僵，头垂得更低了。
她手忙脚乱的收起画布，抓起背包就要走。
“等等！”赵书彤快步上前拦住她，“郑雨昕，是你吗？”
郑雨昕死死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你认错人了……”
夏晟皱眉，直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张熟悉的脸，却比记忆中憔悴许多。
郑雨昕见躲不过，干脆破罐子破摔：“满意了吗？看到我这么狼狈，你们高兴了吧？”
赵书彤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会……”
“怎么会沦落到摆地摊？”郑雨昕冷笑，“托你们的福啊。”
在附近一家廉价咖啡馆里，郑雨昕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当初她同意出国后，郑父确实给了她一笔钱，但是半年之后，郑家因为投资失败陷入危机，郑父发现这个女儿既不能联姻，又不会讨好别人，干脆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他的原话是……”郑雨昕模仿着父亲冷漠的语气，“你连贺子阳和夏晟都抓不住，还有什么用？”
赵书彤脸色发白。
夏晟沉声问：“贺家没帮你？”
“帮我？”郑雨昕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在国内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贺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要帮我？”
回酒店的路上，赵书彤一言不发。
夏晟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初是她提议送郑雨昕出国的。
“这不是你的错。”他握住她的手，“是他自己选择了贺子阳。”
赵书彤摇头：“如果我当时换个方式处理……”
“那现在流落街头的可能就是你了。”夏晟打断她，“郑雨昕并不无辜。”
赵书彤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夏晟独自去找了郑雨昕。
她还在老地方摆摊，见到他时满脸戒备：“赵书彤让你来看笑话的？”
夏晟丢给她一个信封：“里面是五万欧元和一张机票。”
郑雨昕愣住：“什么意思？”
“两个选择。”夏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拿着钱继续在这腐烂，或者回国重新开始。”
郑雨昕颤抖着打开信封，突然哭了：“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夏晟转身离开，“是帮书彤了却心结。”
当晚，赵书彤在酒店露台上收到了郑雨昕的短信：【我明天回国，谢谢。】
赵书彤望着河畔的夜景，长长舒了一口气。
夏晟从背后抱住她：“好点了？”
赵书彤靠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嗯。”
夜风吹散了她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
夏晟收到母校邀请函的那天，正和赵书彤在餐厅吃饭。
烫金的信封里是一封正式邀请：【诚邀杰出校友夏晟先生返校参加百年校庆，并作为代表发表演讲。】
赵书彤瞥了一眼，轻笑说道：“夏总，要衣锦还乡了？”
夏晟挑眉：“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