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鸭舌帽
副驾驶上的夏尧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兄长。
夏晟的侧脸在路灯的忽明忽暗中显得格外锋利,下颌线紧绷,眼窝深陷,他的手指认识的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痕。
“我们会找到她的。”夏尧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不管是谁,想要什么,我们都会把大嫂安全带回来。”
夏晟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机锁屏,放回口袋。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每一个简单的指令都需要巨大的努力才能完成。
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车流如织,行人匆匆,世界依旧运转如常,仿佛只有夏家的时间停滞了。
黎晚坐在另一辆车里,额头抵着冰冷的车窗,她的指尖无意识的抚摸着胸前的羊脂玉佩,温润的触感带来一起丝安慰。
玉佩在昏暗的车厢内泛着柔和的光,像是黑夜中的一盏小灯。
“周阿姨。”她轻声对身旁对周玉兰说,“书彤可以找回来的吧?”
周玉兰的叹了口气,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佛珠,指节泛白:“我不知道,孩子。”
她最终回答,声音苍老了许多,“但我害怕答案是否定的。”
车队驶入夏家别墅的大门,喷泉依旧欢快的流淌,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艳。
……
赵书彤的眼皮像是灌了铅。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动作都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意识如同被撕碎的棉絮,一点点重新聚拢。
最先恢复的是嗅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薰衣草香,混合成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清晰。
天花板很低,漆成一种压抑的灰蓝色,角落里有一片水渍,形状像一只张开的手。
身下的床单粗糙但干净,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似乎刚洗过不久。
“这是哪里……?”她无声的动了动嘴唇,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
她尝试动了动手脚,惊讶的发现没有任何束缚,没有绳子,没有手铐,甚至连最基本的捆绑痕迹都没有。
这种反常的自由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赵书彤小心翼翼的撑起身体,动作轻的像是怕惊动什么。
房间很小,不超过十平方米,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黑色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有边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暗示着外面可能是白天。
一张简陋的木桌靠在墙边,上面放着一盏小台灯,一个玻璃杯,还有……
她的呼吸突然停滞了。
那顶鸭舌帽!
深蓝色的布料,磨损的边缘,帽檐处有一道不明显的折痕,和监控录像里那模糊身影戴的一模一样。
赵书彤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蔓延到四肢百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沉稳而均匀,由远及近。
赵书彤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的躺回去,迅速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装睡。
她的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跳动。
“我知道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低沉,平静,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起来吧。”
赵书彤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但没动,她的手指被子下悄悄攥紧了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赵小姐,装睡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脚步声靠近床边,停在一米开外,“如果我想伤害你,你现在不会完好无损的躺在这里。”
这句话里的逻辑无可辩驳,赵书彤慢慢睁开眼睛,强迫自己直视站在床边的男人。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大,逆光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肩膀宽阔,站姿笔直,像是受过专业训练,
“你是谁?”她的声音比预想的要稳。只是略微沙哑,“为什么要绑架我?”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身走向房间角落里的沙发,那是一张老旧的皮沙发,表面有几处裂纹,像是经历了太多岁月的洗礼。
他坐下时发出轻微对吱呀声,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姿态放松得不像一个绑架犯,
“水在桌上。”他指了指木桌,“没下药,你可以放心喝。”
赵书彤警惕的坐起身,目光在男人和房门之间快速游移。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门是锁着的,窗外也是,而且我们在十五楼。”
十五楼?赵书彤心里一沉,这意味着呼救和逃跑的可能性都大大降低。
她慢慢挪到床边,脚趾在触碰到冰凉的水泥地面时瑟缩了一下。
桌上确实放着一杯清水,旁边还有那顶该死的鸭舌帽。
她拿起水杯,小心的抿了一口,水温适中,既不太冰也不太烫,像是特意调好的,这个细节让她更加困惑,这个绑架者似乎考虑得很周到?
“你到底想要什么?”赵书彤放下杯子,直视男人的眼睛,“钱?还是夏家的什么商业机密?”
男人突然笑了,那笑声短促而干涩,像是很久没使用过这个功能。
“商业机密?”他摇摇头,眼神变得锋利,“赵小姐,你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但没有给赵书彤看,只是用拇指轻轻抚过表面,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赵书彤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那顶鸭舌帽上,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是你……是你想杀夏尧和黎晚?”
男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压迫性的阴影。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我不是杀人狂,我只是……一个讨债的人。”
赵书彤本能的往后退了退,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
奇怪的是,尽管男人的话语充满威胁,可是他的举止却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克制。
没有靠近她,没有肢体接触,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