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基地，上午九点。
宁祉煜站在姜枝房门前，第三次抬手敲门。
\"枝枝？\"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起床了懒虫，采访十点开始。\"
没有回应。
少年皱了皱眉，尝试拧动门把手，出乎意料，门没锁。
他推开门，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房间里整洁得过分。
\"枝枝？\"
宁祉煜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他快步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空了一半，姜枝常穿的那些衣服都不见了。梳妆台上的护肤品少了几瓶，牙刷也不在杯子里。
然后他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
栀子花发卡在晨光中闪烁，下面压着一封信。宁祉煜的手指开始发抖，他拿起发卡，银质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姜枝手腕的温度。
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胸口发紧。
【to y koi】
他几乎是粗暴地撕开信封，信纸上的字迹工整却有些潦草，像是赶时间写的，又像是写信人情绪激动：
「亲爱的koi：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sj。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我知道如果当面告别，我可能就没有勇气走了。
首先，恭喜你夺冠，也恭喜你获得fvp。
看着你在赛场上的样子，我总是想起第一次刚来基地见到你时的场景，那个眼神锐利如刀的少年，操作行云流水，仿佛天生就该站在电竞之巅。
这八个月来，能见证你的成长，是我最大的荣幸。
但我们必须面对现实，koi。你是宁家的太子爷，亚洲电竞的未来；而我，只是一个背负着赌徒父亲和尿毒症母亲的普通女孩。
我们之间横亘着的不只是两岁的年龄差，更有一整个世界的距离。
你父亲说得对，电竞天才和赌徒女儿的故事，连小说都觉得俗套。
你有既定的婚约，有光明的未来，不应该被我这样的人拖累。
全国赛结束了，我们的故事也该画上句号。
请别来找我。
这个决定不会改变，也不应该改变。
我把栀子花发卡留给你，就像你把fvp徽章送给我一样——让它成为我们之间最后的纪念。
最后，请答应我一件事：成为电竞史上最伟大的选手。你有这个天赋，也有这个潜力。
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每一次胜利喝彩。
再见，我的koi。
—— 永远为你骄傲的 枝枝」
信纸从宁祉煜手中滑落，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呼吸变得困难。
他抓起那个栀子花发卡，金属边缘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为什么\"
少年声音嘶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赢了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突然站起身，发疯似的翻遍房间每个角落，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姜枝还在的证明。
衣柜、抽屉、浴室，甚至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她带走了所有个人物品，只留下这个发卡和这封信，像一把刀插在他心上。
宁祉煜跌坐在床边，手指插入发间，黑发被他扯得凌乱。
八个月前那一天走进训练室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看他训练，眼神专注而温柔，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人真正\"看见\"了他，而不是\"宁家太子爷\"或\"电竞天才\"。
而现在，她走了，连一句当面告别都没有。
\"koi？\"
门口传来商时序的声音，\"出什么事了？姜领队人呢？采访马上——\"
宁祉煜抬起头，商时序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少年眼眶通红，面色惨白，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兵。
\"她走了。\"
宁祉煜声音空洞，\"枝枝走了。\"
商时序愣在原地，目光扫过空了一半的房间，看到地上的信纸和宁祉煜手中的发卡，瞬间明白了什么。
\"老天\"他喃喃道，\"她辞职了？\"
宁祉煜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我要去找她！\"
\"等等！\"
商时序拦住他，\"你知道去哪找吗？而且马上就是fvp采访——\"
\"去他妈采访！\"
宁祉煜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痛苦，\"没有她，这个fvp算什么？！\"
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几个被吵醒的队员，林景揉着眼睛，谢存皱着眉头，沈烬之靠在墙边，表情复杂。
没人见过这样的宁祉煜，那个在赛场上冷静如冰的野王，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崩溃。
\"都聚在这干什么？\"
宁祉行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弟弟身上，\"koi，采访团队已经在楼下等了。\"
宁祉煜转向哥哥，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你知道。\"
他声音颤抖，\"你知道她要走。\"
宁祉行表情没有丝毫波动。
\"我们谈谈。\"
他示意其他人离开，然后关上房门，\"姜枝做了对所有人都好的决定。\"
\"对所有人都好？\"
宁祉煜冷笑，\"除了我！\"
\"尤其是你。\"
宁祉行平静地说，\"你才十八岁，koi。你有整个职业生涯和人生在前面等着，不应该被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束缚。\"
宁祉煜抓起枕头砸向哥哥，宁祉行轻松躲开。
\"你和她说了什么？\"
少年声音嘶哑，\"你们逼她走的，是不是？\"
\"没有人能逼姜枝做她不想做的事。\"
宁祉行整了整领带，\"你知道她的性格，她离开是因为她清楚什么对你最好。\"
宁祉煜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宁祉行心头一紧。\"什么对我最好？\"
他重复道，声音轻得可怕，\"你们从来不懂我真正想要什么。\"
他抓起地上的信和发卡，推开宁祉行冲出门去。走廊上的队员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没人敢在这时候拦他。
\"koi！\"
宁祉行在身后喊，\"别忘了你的责任！\"
宁祉煜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冲出基地大门。
十二月的寒风吹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扎。他不知道姜枝去了哪里，但他知道有个人一定知道，宋迦瑶。
掏出手机，他在通讯录里翻找那个几乎没打过几次的名字。
电话接通时，对方显然早有准备。
\"她在哪？\"
宁祉煜开门见山，声音因为奔跑而喘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她不想见你，koi。\"
宋迦瑶的声音很平静，\"请尊重她的决定。\"
\"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
宁祉煜几乎是吼出来的，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求你了，宋姐，告诉我她在哪\"
\"对不起。\"
宋迦瑶叹了口气，\"
她让我转告你：请成为电竞史上最伟大的选手。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电话挂断了。
宁祉煜站在陆家嘴繁华的街头，周围是匆匆走过的上班族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栀子花发卡，阳光照在银质花瓣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不是在赛场上，而是在爱情里。
而这一次，没有复盘，没有下一局，没有重来的机会。
fvp采访团队还在基地等着，全世界都期待着他的夺冠感言，但他的冠军，他的光，已经离他而去。
宁祉煜慢慢蹲下身，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将脸埋进掌心。
栀子花发卡紧紧攥在手里，金属边缘刺入皮肤，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银质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