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时，姜枝先醒了。
她轻轻挪开环在腰间的手臂，宁祉煜的右手，康复程度已达90的那只。
医生说过，新生皮肤敏感，睡觉时最好保持自然状态。但少年执拗得很，非要抱着她才能安睡。
姜枝小心翼翼地转身，面对仍在熟睡的宁祉煜。
晨光为他微卷的黑发镀上金边，右眼尾那颗浅褐色泪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她忍不住用指尖轻触，却在即将碰到时被捉住手腕。
\"抓到你了。\"
宁祉煜睁开眼，眸子里哪有半分睡意。
\"装睡？\"姜枝想抽回手，却被他带着抚上自己的脸。
\"不装睡怎么抓到枝枝偷看我？\"宁祉煜蹭了蹭她的掌心，像只撒娇的大型犬。
右手已经灵活地穿过她的黑发，取过床头柜上的栀子花发卡，\"今天想怎么梳？\"
姜枝怔了怔。
这是右手康复训练的一部分，精细动作练习。
但宁祉煜总能把复健变成令人心跳加速的亲密时刻。
\"随便。\"
她小声说，感受着他的手指穿过发丝。
宁祉煜却突然停下：\"姐姐，看着我。\"
他很少用这样认真的语气。姜枝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
\"全国赛之后，\"少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嫁给我好不好？\"
晨光中，这个问题比任何一次都真实。
姜枝张了张嘴，理智却先一步苏醒：\"你才十九岁。\"
\"法定婚龄是二十二。\"
姜枝下意识用分析师的口吻指出事实，\"还有三年。\"
宁祉煜的右手顿在半空，眉头微蹙：\"三年太久了。\"
他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我们可以先办婚礼，后领证。\"
这个提议让姜枝耳根发烫。
她别过脸：\"哪有这样的\"
\"怎么没有？\"
宁祉煜不依不饶地追着她的视线，\"我查过了，只办婚礼不违法。\"
他右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角，\"枝枝，我等不了三年。\"
姜枝望进他眼底那片执着的星海，心跳快得不像话。
十九岁的少年谈论婚姻，本该显得荒唐，可他是宁祉煜，十六岁带队横扫世界赛的天才，为脱离家族宁可自断右手的疯子。
\"全国赛之后\"
她终于松口，\"如果你还坚持\"
宁祉煜眼睛一亮，没等她说完就吻了上来。这个吻比往常都急切，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左手紧紧搂住她的腰。
姜枝被压在柔软的羽绒被里，只能攀着他的肩膀回应。
\"我会证明给你看。\"
宁祉煜喘息着退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不是一时冲动。\"
楼下突然传来林景的大嗓门：\"煜哥！老吴说九点战术会议！\"
旖旎气氛瞬间破碎。
宁祉煜哀叹一声埋进姜枝颈窝：\"迟早把他调去守饮水机\"
姜枝笑着推他：\"快起来，今天要分析tg的录像。\"
战术室里冷气开得很足。
老吴，sj战队的主教练，正往白板上贴tg战队最近的比赛数据。
见宁祉煜和姜枝一前一后进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时间：\"掐点来？\"
宁祉煜面不改色地拉开椅子：\"复健加练了半小时。\"
\"是吗？\"
沈烬之转着笔，红发下的混血面孔写满揶揄，\"直播平台刚才发通知，说你直播间异常开启三十秒，观众看到的是复健画面？\"
姜枝正喝水，闻言差点呛到。
宁祉煜面不改色地拍着她的背：\"可能是猫按到了。\"
\"基地哪来的猫？\"
商时序桃花眼微眯，\"除非是小野猫？\"
林景噗嗤笑出声，被宁祉煜一个眼刀钉在座位上。
\"行了。\"
老吴敲敲白板，\"tg上周刚赢了雷霆，他们打野night的风格和koi很像，都是野核。\"
姜枝已经调整好状态，接过激光笔指向屏幕：\"tg的弱点在这里——2分38秒。\"
她放大比赛录像，\"night习惯在这个时间点看河道视野，但他们的辅助会晚两秒才到位。\"
宁祉煜眼睛一亮：\"三十秒的视野真空期。\"
\"足够反掉蓝buff。\"
姜枝与他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这种无需言语的配合总让队友们起哄，今天也不例外。
\"你俩能不能别在战术会议上秀恩爱？\"沈烬之用法语嘀咕了一句。
\"主播为什么骂人还用法语？\"
林景模仿弹幕语气，惹来一阵笑声。
老吴无奈摇头，继续布置战术。
会议持续到中午，结束时宁祉煜被叫住单独谈话。姜枝先回分析室整理资料，路过训练区时，听见商时序正在直播。
\"koi的婚事？你们怎么比我还八卦。\"
射手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不过领队姐姐今天戴的发卡挺好看的，某人昨天偷偷网购被我们发现了\"
姜枝红着脸快步走过，却听见身后爆发一阵弹幕狂欢。
她摇摇头，推开分析室的门，却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
宁祉煜背对着门站在她的办公桌前，右手拿着一个丝绒小盒子。
听见声响，他慌乱地把盒子塞进口袋，转身时耳尖通红。
\"枝枝！会议这么快结束了？\"
姜枝假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老吴找你什么事？\"
\"就复健进度。\"
宁祉煜走过来，右手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下午训练赛我可以用右手了，老吴说控制在三场以内。\"
姜枝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飘向他的口袋。宁祉煜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突然笑了：\"好奇？\"
\"没有。\"姜枝嘴硬，却被他握住手带向那个口袋。
\"摸摸看？\"
宁祉煜诱哄道，带着她的手探进去。
指尖触及丝绒质感时，姜枝心跳如雷，却在下一秒摸到。
\"u盘？\"
宁祉煜大笑出声，变魔术般从另一边口袋掏出真正的丝绒盒：\"在这里。\"
他却没有打开，只是轻吻她的指尖，\"全国赛之后再给你看。\"
姜枝又羞又恼，抽回手：\"谁稀罕。\"
\"真的？\"
宁祉煜凑近，呼吸喷在她耳畔，\"那为什么耳朵这么红？\"
两人笑闹间，分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林景举着手机冲进来：\"煜哥你直播呃\"
宁祉煜迅速把盒子塞回口袋，但已经晚了。林景的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
[我看到了什么！！]
[戒指盒？？]
[koi要求婚了？？]
\"出去。\"宁祉煜沉下脸。
林景手忙脚乱地关直播，却忘了关麦克风。
他退出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清晰地传到了所有观众耳中：\"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没看见煜哥手里的婚戒！\"
半小时后，koi婚戒空降热搜第一。
训练赛如期进行。
宁祉煜的右手操作比预期更流畅，镜的连招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曾经重伤的痕迹。
姜枝站在他身后记录数据，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那枚根本不存在的\"婚戒\"已经引发全网热议。
\"专注，领队。\"
宁祉煜突然回头，嘴角挂着坏笑，\"看屏幕，别看我。\"
姜枝瞪他一眼，却在记录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宁祉煜瞥见，右手离开，迅速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老吴看见。教练扶额：\"你们能不能等训练结束再腻歪？\"
\"最后一局了。\"
宁祉煜理直气壮地握紧姜枝的手不放，\"而且我打得很好。\"
确实很好。三场训练赛，sj全胜。
针对tg设计的野区入侵战术执行得近乎完美，尤其是那个2分38秒的蓝buff反野，连老吴都忍不住鼓掌。
\"明天继续。\"
训练结束后，老吴拍拍宁祉煜的肩，\"右手感觉怎么样？\"
\"有点酸。\"
宁祉煜活动着手腕，目光却追着去拿冰袋的姜枝，\"但值得。\"
晚饭后，全队聚在影音室看tg最近的比赛录像。
宁祉煜和姜枝坐在角落的双人沙发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十指相扣。
当录像放到tg打野night的招牌操作时，宁祉煜突然捏了捏姜枝的手。
\"他这招是跟我学的。\"
少年语气带着小小的得意，\"去年表演赛我教他的。\"
姜枝轻笑：\"那你现在后悔吗？\"
\"不后悔。\"
宁祉煜凑近她耳边，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因为我留着最厉害的招数，只教给我未来的妻子。\"
姜枝耳根发烫，却听见沈烬之咳嗽一声：\"注意影响。\"
录像分析持续到深夜。
散会后，宁祉煜赖在分析室非要等姜枝一起回房。
他坐在她的办公桌上，晃着双腿看她整理资料，突然问道：\"枝枝，你怕吗？\"
\"怕什么？\"
\"怕这一切是梦。\"
宁祉煜跳下桌子，走到她身后环住她的肩，\"有时候半夜醒来，我怕发现右手还是废的，你也不在。\"
姜枝转过身，捧起他的脸。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她一字一句地说：\"不是梦。\"
然后她做了个让宁祉煜愣住的动作，打开电脑，调出一份命名为\"证据\"的文档。
\"第一，你的右手复健报告，每周都有进步。\"姜枝点开第一页，\"第二，我们第一次双排的记录，第三\"
宁祉煜看着屏幕上整整齐齐列出的\"十大证据\"，突然笑出声：\"不愧是分析师。\"
\"数据不会说谎。\"
姜枝认真地说，\"我们相爱是客观事实。\"
宁祉煜笑着吻住她，将那些理性的分析封缄在唇齿之间。
吻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时，他抵着她的额头问：\"那我的求婚呢？算第几条证据？\"
姜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右手，抚过那些已经淡化的疤痕。
窗外，陆家嘴的灯火渐次熄灭。但属于他们的光芒，才刚刚开始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