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知道朱宏的条件是什么。

    救他在京城为质的儿子。

    他抹掉桌上的两个字,明知故问,“朱大人说说看。”

    “祁公子自然想要策反我,说明你知道我的三个儿子在京城,在皇上的手里。”

    放弃三个儿子是逼不得已的决定。

    若能让儿子回到身边,他是十分乐意的。

    祁宴舟点了点头,“知道,但我不会帮你。”

    这个回答在朱宏的意料之外。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祁公子,若你能帮我救回儿子,我定忠心不二。”

    言外之意,他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也需要祁宴舟的诚意。

    祁宴舟看着认不清形势的朱宏,轻笑出声。

    “朱大人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你的忠心,换的是麟儿的安稳,以及朱家满门的命!”

    若皇帝知道朱宏有了外室,还偷偷生了个儿子,定会杀他全家。

    朱宏清楚自己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和祁宴舟谈条件。

    但他还是想试一下。

    结果和预料的一样,小心思被看穿,失败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接受现实。

    “祁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祁宴舟:“一年之内,将吴刺史变成你的人,你说东,他不敢往西。”

    “如果我做不到呢?”

    “一年之后,皇帝会收到你偷生儿子的消息,朱家危矣。”

    听到这话,朱宏脸色发白,搁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

    祁宴舟又加了一句,“你不要妄想抹掉外室的存在,将儿子藏起来,我的人会盯着你,归顺且无二心,是你唯一的选择。”

    “祁公子放心,我会在一年之内让吴刺史归顺于你。”

    他没得选择,就算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做到!

    祁宴舟满意地点头,“那我就静候朱大人佳音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

    朱宏还有一些问题想问,连忙叫住祁宴舟。

    “祁公子,你真打算改朝换代了吗?什么时候动手?”

    “时机未到,等。”

    朱宏起身,朝祁宴舟跪下。

    “祁公子,你能不能看在我归顺且忠心的份上,在攻入京城的那天,尽力保全我的儿子?”

    说着,他加了一句,“若他们还活着的话。”

    “好,我答应你。”

    朱宏知道祁宴舟是言而有信之人,沉郁的心情消散了不少。

    “有劳祁公子,若儿子得救,我必重谢!”

    “你若是我的人,我救你儿子是应该,无需你谢。”

    这话让朱宏的心里升起暖意。

    他提醒道:“祁公子,一个州郡最有权势的人,不是知州和刺史,而是手握重兵的驻军统领。”

    祁宴舟当然知道,所以他对裴子荣另有打算。

    “朱大人放心,我想将定州掌控在手里,裴子荣自然在算计之内。”

    说完,他就开门走了。

    夜风吹进房内,门吱呀一声,晃了晃。

    朱宏冷得打了个激灵,恍然惊觉自己浑身湿透。

    “不愧是辰王,以他的谋略和威望,想要天下,唾手可得!”

    祁宴舟回到驿站时,已经过了子时。

    他先去后院冲了个凉水澡,又将衣裳洗了,才回房间。

    房间的桌上亮着油灯。

    灯内的油即将烧干,灯芯的光很微弱,随时会熄灭。

    但足以照亮平铺在桌上的地图。

    祁宴舟看着从南到北的那条线,立马就猜到是西泽和阿蛮的行进路线。

    但冀州为何会被圈起来,他没想明白。

    油灯突然熄灭。

    祁宴舟凭着记忆来到床榻边,小心翼翼地上床。

    他的身上带着深夜的凉意,叶初棠本能地贴过去,将他抱住。

    摸到肌理分明的腹肌,她顿时清醒了几分。

    “回来了,事情办得顺利吗?”

    声线慵懒缠绵,犹如猫儿的爪子在挠祁宴舟的心尖。

    他将叶初棠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很顺利,睡吧。”

    叶初棠原本想和祁宴舟说一下裴子荣,以及在冀州暂留的事。

    结果男人轻拍她的后背,让她勉强睁开的双眸又闭上了。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极好。

    次日,寅时过半。

    流放队伍起床收拾东西,驿站顿时热闹起来。

    叶初棠最近嗜睡,赖在床上不想起。

    她抱着祁宴舟的腰身,也不让他动弹。

    “收拾东西很快的,用不了半个时辰,再陪我躺会。”

    醒来的她,没有了睡意,只是单纯的不想起床。

    祁宴舟看着慵懒如猫儿的叶初棠,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

    “好,再躺会。”

    叶初棠往祁宴舟的怀里钻了钻。

    “我昨晚救了驻军统领裴子荣的母亲,要了十万件冬衣,并用救出他在京城为质的儿子当条件,逼他归顺了。”

    说完,她将手伸进男人的里衣,摸了摸性感的腹肌。

    “冬衣我拿了,帮他救儿子的事交给你,定州驻军也给你。”

    祁宴舟原本想等西泽到定州的时候,以给裴老夫人治病的名义,和裴子荣接触,再用孩子将他收服。

    没想到叶初棠已经将裴子荣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咬碎了。

    “阿棠,你不仅是我的福星,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星!”

    “别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是有利可图而已。”

    叶初棠说完,将手从祁宴舟的里衣拿出来,掩嘴打了个哈欠。

    她问道:“最近有收到西泽的消息吗?”

    祁宴舟坐起身,靠在床头,双眸在黑暗里发出幽冷的光芒。

    “没有,你别担心,他们一定会及时赶来会合。”

    叶初棠听出话里有话,连忙坐起身。

    “南疆巫医那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祁宴舟不想叶初棠担心,刚想糊弄过去,她又加了一句。

    “善意的谎言,对我而言也是谎言!”

    “好,我告诉你真相。”

    祁宴舟当初刚收复南疆,就被皇帝以赐婚的名义急召回京。

    皇帝还安排了人去南疆,顶替他的位置。

    他离开时,将大部分亲信都留在了南疆,让他们带领十五万大军镇守南疆。

    虽然皇帝的人在军中是摆设。

    但他也是皇帝安插在南疆的眼线。

    当巫医阿蛮收到祁宴舟的信,启程离开南疆时,就被盯上了。

    皇帝的人并不知道阿蛮为何离开南疆,只知道她曾经救了病重的祁宴舟一命,是皇帝想杀之人。

    于是,派人一路追杀阿蛮。

    阿蛮善蛊毒,武功中等,往北的一路险象环生。

    她伤得最重的那次,差点就死了。

    幸好西泽及时找到了她。

    休养了好几天,两人才继续往北走。

    他们耽搁的时间,给了敌人设伏的机会,导致接下来的一路,更为艰辛。

    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了,但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然两人的速度,此刻已到京城。

    叶初棠听完祁宴舟的话,问道:“你没派人接应西泽和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