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虎勃然大怒,踹了熊愚一脚:“好你个胖子,这还当面挖起我的墙角了?反了天了你……”

    说来说去,显然都不过是些朋友之间嘻嘻哈哈的玩笑与打闹。

    一个时辰后。

    马车到了青山脚下的有鹿书院。

    秋试还没开始。

    有鹿书院的大门在平日里都是敞开迎客,但在这个时候却是紧紧闭着,不过虽然时辰没到,但书院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读书人。

    读书人聚集在一起,就免不了高谈阔论。

    谈的什么呢?

    有清谈玄理,有作诗弄词,也有针砭时弊。

    或许因为是多事之秋的缘故,讨论后者的人数最多,声音最大。

    “天魔教贼人竟然能祸乱玉京城,镇魔司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吗?当要严惩……”

    “七十万大军征寒乌,折冲将军已经一鼓作气连摧六座城池,有直捣黄龙之势,可盼大胜而归……”

    “镇国公府竟然是让私生子入赘了陈大将军府,虽然情有可原,可这是不是该算是欺君……”

    徐年没有从中听到何霄那犹如闷雷般的浑厚嗓门,但是却瞅见了一道有些眼熟身影,极不起眼地蹲在一株树下,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读书人的高谈阔论。

    道一宗当代行走,吕盼。

    不过他的道袍换成了儒衫。

    原本负在背上的问道剑,也效仿其他读书人别在腰间,仿佛成了君子佩剑。

    吕盼也发现了徐年。

    他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拱手作揖。

    “道兄莫非也是来参加书院秋试?”

    吕盼这一个“也”字,其透露出的含义,可着实是有些非同凡响。

    以至于认出了这一袭儒衫扮作读书人的竟是道一宗当代行走的陈宪虎几人都愣住了,有些难以相信。

    徐年也有点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会错了意,为了确认这个“也”字的含义,他问道:“吕行走这是要参加有鹿书院的秋试?”

    吕盼非常用力地点了点头,笃定道:“当然!”

    徐年沉默了片刻,猜测道:“吕行走……是为了能进修身林?”

    吕盼果断地摇了摇头,脑袋甩得像个拨浪鼓:“光进修身林有什么用?小道……咳咳!吕某当然是要进有鹿书院,成为书院弟子,从此研究圣人的学问,造福天下芸芸众生!”

    听到这里,陈宪虎是彻底憋不住了:“等等等等,如果我耳朵没出问题,吕行走你这是……打算参加秋试,加入有鹿书院?”

    吕盼一脸理所当然的神色:“是啊,有鹿书院是天下读书人心中圣地,我想加入有什么不妥吗?”

    这哪里妥了?

    有鹿书院是天下读书人心中圣地没错。

    可你是谁?

    道一宗的天下行走。

    本该是不问山下事的山上人。

    和天下读书人不说八竿子打不着,至少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熊愚被满脸肥肉挤小了的眼睛里面满是诧异,都已经溢出于言表了:“这肯定不妥!”

    “有鹿书院是儒家的圣地,吕行走你是道门圣地的当代行走……你下山的目的之一就是代道一宗行走天下,结果在山下的有鹿书院里当了儒生,这成什么了?往严重了算,是欺师辱祖了吧?”

    吕盼摆了摆手,反问道:“非也非也,这位兄台,你这就是目光短浅了,小觑了圣人和道祖的广袤胸怀。”

    “我且问你。”

    “是道一宗有律令,不准天下行走加入有鹿书院了,还是有鹿书院有规矩,不让道一宗的人进来钻研圣人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