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听沈荷叶说两兄弟小时候的事。
林榆树从小就乖、也好带，尿尿拉屎都知道哼唧。
林淮树呢，五岁还尿炕，调皮捣蛋上蹿下跳是个皮猴子。
哥哥从小挨着打长大的，弟弟却一下打都没挨过，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
“我早就不尿炕了，妈你干嘛跟小姑说那些！”
“哎呦还不好意思了，就你那厚脸皮也就这个能让你不好意思。”
林淮树切了声，不理他妈了。
“咦，向北，你看那边的人是不是林向南？”
林向北朝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林向南和顾汉书夫妻俩。
那俩人也看到了他们，却是把头一扭，当做没看见，没多大会儿就没了人影。
气的沈荷叶扯着林向东，让他看看他的三妹和三妹夫都是什么人。
“什么玩意啊，看见咱们就跑，连个招呼都不打。往后你们也别理他们，昨天就应该一点东西都不给送。”
“是是是，你说得对。往后不送了！”
林向东本来并不像发表什么意见，林向南毕竟是他亲妹，两人私底下怎么说无所谓，孩子还在呢，不想给儿子留下亲兄妹不睦的印象，免得将来有样学样。
无奈沈荷叶以为他还想护着那两个狗东西，在他腰间一拧。
再硬的硬汉也怕媳妇的两根手指头，立刻求饶、帮她骂人。
“这还差不多。槐树榆树听见没有，你们的亲戚只有小姑一个，别的都不要理！”
“嘶，荷叶你怎么能这么教孩子呢？”
“我怎么教了！难不成你被他们趴在身上吸血还不够，还要让他们吸儿子的血？”
见他说一句、沈荷叶回两句的样子，而且却说越生气。
林向东只好道，“你教的对，是我不对行了吧！”
“爸妈你们别吵了，二伯和三姑的事儿我跟榆树都知道，”林淮树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芒，“不就是他们不做人，欺负小姑、还有骗咱们家的钱嘛。”
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榆树你也知道？”
林榆树点点头。
“林向东，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林向东觉得自己老委屈了，那些事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唉，他在家里就是背锅的！
“不是我，是不是你自个儿就爱叨叨叨，不小心被他们听见的？”
“不可能，我顶多就是李姐、赵姐她们来串门，有时候说两句，更多的别人就没了！”
“爸妈你们别吵了，是你们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把门关严了，有时候声音还特别大，我跟弟弟想听不见都难。”能怪谁，都怪他们自己！
林淮树深切的怀疑在东北军区住久了，爸妈都染上那边的习惯，说话喜欢大嗓门。
两人互相看看，好吧，他们都有错。
“我觉得被我们知道也没什么不好。我俩已经十岁了，不小了，我们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凭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省得以后傻乎乎的，把坏人当做好人，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没想到向来最不靠谱的林淮树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且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沈荷叶道，“淮树啊，这话是不是你听榆树说的？”
“明明是我自己想的，关弟弟什么事！二伯三姑骗不了我，但弟弟最容易被骗了！上回有人跟他借钱说自己生病了去买药，那人看着比谁都健康，不可能生病，弟弟愣是问都没问就把所有钱都借了。要不是我把那人打……”
完蛋，爸妈不让他在学校打架的，怎么说漏嘴了！
“什么，你弟被人骗钱了？”
没想到沈荷叶的关注点并没在他打人上。
林榆树迟疑着点头，有点怕怕的。
“林向东我就说平时别给他们那么多零花钱你就是不听，以后不许在给了！想买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要！”
林淮树：“……”
我去，早知道一句话零花钱没了，我就不说这件事了！
他可真会坑自己。
林淮树痛心疾首，林向东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明明给零花钱的是她，关他什么事！
反正总是他的错。
林向北在旁边笑的嘴巴就没合拢过，大哥一家平时过日子肯定很有意思。
几人逛了半天，只又用核桃换了三斤鸡蛋，就没再买别的东西。
大集会持续到下午天黑之前，但因为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下午的人只会更少。
回到家，大门锁着，陈凡送高洋去火车站还没回来。
林向北用钥匙把门打开，想起知青们大多数离家远、走的也早，大概只剩下白桃还在。
“大哥大嫂，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朋友孤零零的在知青点，是个女孩子，她不回家过年，要不我把她接到家里来吧。”
林向东道，“行啊，过年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接来吧！”
他在部队，战士们大多数也回不了家，过年都是一起过的，还要组织表演节目，比这个更热闹。
林向北把鸡蛋递给沈荷叶，直接转身去了知青点。
知青点内，白桃正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身子，依旧挡不住从木头缝里吹进来的风。
两只手生了冻疮，青青紫紫的，她用布裹上，依旧在坚持练习刺绣。
上午高洋临走前，又问她要不要跟他去他家，如果去，他就退了火车票，可以倒几次大巴车回家。
白桃拒绝了。
那里又不是她家，去做什么，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其实在知青点也挺好的，虽然冷，可只剩下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昨晚她梦到自己没回家，爸妈还有姐姐照样开心过年，仿佛家里从来没有她这个人。
醒来后白桃又气又委屈。
其实，谁愿意在过年的时候孤零零的呢？
嘭嘭嘭。
“白桃你在里面吗？”
“小北姐？在，我这就开门！”
白桃掀开被子，被子里的一点点热气便没了，拉开门栓，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
“小北姐你怎么来了，是绣花厂有什么事吗？”
“知青点里面这么冷？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接你去我家过年。放心吧，我大哥大嫂虽然回来了，但他们都是爱热闹的。晚上就跟我睡一个炕，咱们俩人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