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轩默默做着自己的工作,在档案室工作已经有半个月,与倪晓晨就任是同一天,谁都去欢迎倪晓晨,谁会在意一个小办事员呢?
少尉军衔是最低级的军官,在参谋部是不起眼的存在,在档案处更加如此。冷板凳,冷衙门都是档案处的专用名词,关系户或者是女性,或许档案处是一个好去处,但是对于成年男子,尤其是年轻人则不是什么好去处。
任轩却做的非常到位,就是档案处主任都不得不认可这点,细致仔细,办事讲究规矩。仿佛任轩身上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没有年轻人的冲动、急躁,就如同是个中年人一般。
任轩很多时候就是如同一潭死水,麻木死寂一般的神色就挡住了很多人的交好。他也自然而然被孤立,他也丝毫没有改变什么。
他如同往常一样午休的时候走出了司令部大门,他走到大门对面的杂货店。如同往常一样对着掌柜要了一包老刀香烟。熟练付钱顺便拆开香烟,掏出香烟并点燃后,美美吐出一口烟,然后一声不吭离开。
三分钟后,掌柜从任轩付的钱中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迹。掌柜快速默读背记。一会儿掌柜立刻把纸条用火柴点燃。当纸条燃烬之后,掌柜再次走到柜台后,默默继续做事。
当晚,沪海新党市委负责人接到了这份情报。他在自己狭小的客厅里双手负在身后来回踱着步。他的神色显得有点苦涩或者无奈。重建沪海新党组织,重新恢复工作,进展虽然非常顺利,但是有一个方面却进展不大,那就是离线的风筝重新取得联系进展不大,甚至举步维艰,九成九的风筝没有取得联系。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还是一号文件里的十名同志通过中央亲自联系之后已经取得联系,成功建立了党小组。除此之外,曾经沪海党委直接联系的潜伏同志却失信很多,不少只是知道代号,却不知道联系方式,有些知道联系方式但却不知道到底是谁?也没法取得联系,彼此都没有互相信任的秘钥。
这次潜伏在沪海警备司令部的同志再次发来情报,无法查明老猫身份。代号老猫是深度潜伏在警备司令部的新党同志,自去年党组织遭到重大破坏之后,包括老猫在内的一大批同志失联。不要说这些同志到底是生是死,就是这些同志伪装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都无从知晓。
特工总部内的潜伏同志已经完全失联,特务处的同志才刚刚打入,而警备司令部同志除了代号树之外,没有第二人。特科同志也取消了一切横向联系,今后自己这边也无法直接与特科同志取得联系。
这位负责人抽了三根烟之后,还是决定有必要争取中央的支持,经费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是人手尤其是有经验的同志必须要尽快得到满足。隐蔽战线上工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除了残酷还是残酷。有着丰富地下工作经验的同志就是最宝贵的财富,就是最稀缺的资源。
第二天十点左右,远在苏区的中央社会部负责人接到了来自沪海负责人的电报。不出意外的又是求援的电报。一号文件里的十位情报人员完全不可能交给沪海方面,就是一名都不能给,实在里面每一位同志都太过于重要,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闪失。
就在这一天,沪海发生了三起刺杀事件,被刺杀的目标都有着同一个身份,都是前新党成员,如今都是特工总部沪海区情报科成员。三位新党叛徒被成功清除,这让不少新党叛徒再次惶惶不可终日。
同一天下午,新成立的特务处驻沪海工作站里同样发生了刺杀,刚投靠过来的新党苏北交通线负责人就在审讯室里被人连开三枪。就在交代出沿途交通站的关头被人冲进来开枪击毙。
“耻辱,耻辱,废物,废物!别人抓新党那是伸手就来,我们抓新党那是撞大运,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可是却在自己的家里被杀了,就这么眼睁睁的被杀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余乐对着办公室里的大大小小各部门负责人痛骂着。他虽然清党方面不怎么积极,但是碰到如此打脸的事情就是泥菩萨也要发火。
唾沫横飞,足足痛骂了大半个钟头,余乐这才罢休,挥退部下离开办公室后,他也是下定决心,必须要个改变目前的状况,不能再有什么侥幸,必须要征用黄埔军校或者从军警部门抽调人手来做事,现在这群人实在无法承担重任。
没有丝毫意外,一刻钟后,他接到了金陵陆丰的电话,电话里虽然没有训斥,话里话外多有劝解安慰之词,但是余乐知道陆丰对自己的不满也到了临界点。
余乐自然需要说出自己的打算或者说计划。陆丰听到余乐计划后,他没有多余的考虑,他即刻说道:“立即拟一份计划交上来,浙江警校已经着手办理,至于军校部队警察这些都是可以的,我可以同意,你可以率先招收,至于办临时训练班,也可以,经费处里可以报销一半,另外一半只能你来解决!”
“好的,那我现在就办!”没有丝毫的迟疑,余乐立刻挂断了电话。还有一句话余乐没有说,那就是社团青帮成员吸纳需要精挑细选,而不是照单全收!特务处又不是收留处,是人都要收。
恒社还是建立了,杜笙没有大张旗鼓宣传,而是非常低调建立,但是恒社所属成员也都是各行各业翘楚,尤其是社会上层,金融银行,商人都加入进来,这也侧面说明低调那只是表面,该知道的都知道。
倪晓晨把请帖扔到了茶几上,他不屑说道:“还让我参加建立酒宴,这有多大的脸才说的出来,我堂堂国府少将参加民间结社的成立宴席?杜笙在租界里在普通市民里是厉害人物,可是在我眼里就一个市井人物,我从不和贩卖鸦片的人打交道!告诉杜笙,没空!”
“是!”朱兵应声道。紧接着朱兵又说道:“参座!沪海百货郭家四小姐的资料都在这里,请您过目。”
所谓的资料就是补充资料,燕京大学资料被倪晓晨很快看完。他冷哼一声说道:“既然有了心上人还相亲什么?!好玩?还是当我傻子?!有点钱就真的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算了,和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实在过于丢脸,这次就算了!”
倪晓晨说完就立刻打电话打给大姐,说明了情况,通话时间很短,但却足够让倪晓晨满意,终于可以不需要相亲了,哪怕暂时也可以。
朱兵这个时候又再次开口说道:“参座,卫队选拔结束,五十名卫士需要您检阅吗?”
倪晓晨摆摆手说道:“检阅不需要,新加入的这些兄弟们等我有空再一个一个接见,安家费军饷都要足量给他们,还有,继续征收十九路军那些人,流散在民间太可惜了,对了,原先苏北的补充团都调过来了吗?”
“参座,补充团都已经抵达姑苏军营里,冯法圣师长也已经安排好,随时等待参座您的命令。”
“嗯,不能说命令,我现在还怎么下达命令?不能落入口实,要吃一叠长一智,另外,家里来信了吗?”
“还没有收到,是不是要催一催?!”
“不需要,估计有什么事情在忙,忙完了就会来电了!这个时候,谁都不会停下来,这可是关系到数百上千万的生意,只要在租界开办这些厂子店铺,那么将来我们在租界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从容解决。”
“对了,陈庆同如今怎么样了?就是关押在特工总部监牢里的,是不是转移到陆军荣华监狱还是提篮桥监狱?”
“还没有,根据线报,要在进入审判阶段这才会转移到提篮桥监狱!现在徐可钧也没到沪海,似乎都交给下面人在办!”
“嗯,看来这是静观其变,那咱们也是如此,反正不管我们警备司令部什么事情,如果关在陆军监狱那还设计到咱们。”
妨碍国家安全罪,这个罪名实在是过于荒唐,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罪名?就是编也要编个明白点的,这说出去也好有个交代,能糊弄过去,何况陈庆同早就被开革出新党,现在也是在租界开办报纸,号召民众抵抗东洋侵略!常凯走这么一步棋还是过于俗套。
倪晓晨心底里还是非常佩服陈庆同,到了如今的地步还如此忧心忧国,这样的人这样的新党,如何不让人有认同感呢?至于开革出党,那也是政见不一,也是后沙俄的影子在内。
倪晓晨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也是新党一员,虽然自己对这个身份到现在还没有更多的认可,但是自己对新党做的事情非常的佩服,非常人所能比,非常人所能行,信仰真的在他们眼里有光,那种对中华民族将来抱有希望,那种希望之光。他想到牺牲在眼前的金浩铭,也看到了他双眼闪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