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斩断过往
在世人的观念里，犯了错处定然是要受罚的。
而长宁县主犯了错还能被封为公主，这倒是头一次见如此“惩罚”。
宁望舒抿着嘴，轻哼一声为苏棠打抱不平，“陛下当真是不公，长宁县主在京中嚣张跋扈成那样，还险些害了你和瑜芝，竟然还嘉奖她。”
苏棠惊地连忙捂住她的嘴，“好望舒，这话可不能乱说，陛下做下这个决定，想必定有他的打算。”
这时，相府的马夫前来禀告苏棠，“大小姐，东西都装上马车了，咱们可以启程了。”
苏棠只好宽慰宁望舒几句，在她的目送中坐上马车离开了上京。
马车碾过青石板，在铺满了枯黄落叶的古道上徐徐向前。
一连过了半个月，相府的马车才驶入江南松江府。
这松江府的棉纺业十分发达，素有“衣被天下”之称。
苏棠的外祖家便是松江府的名门望族江南顾氏，整个松江府大半的棉纺产业都掌握在顾家手中。
苏棠快到顾府时，萧烨派去的侍卫脚步便慢了下来，与相府的人拉开了些距离。
待亲眼目睹苏棠的马车稳稳停在顾府门口时，那队侍卫才悄悄撤下。
苏棠还未下马车，便听见外头一阵纷然杂陈，她轻轻挑起车帘，只见外祖父和外祖母带着两个舅舅和舅母已然在门口等候着她了。
“外祖父，外祖母！”苏棠还未下车，清脆的笑声却已荡开。
借着萍儿的手刚从马车上下来，苏棠小跑两步到众人面前，欢快地与两位舅舅和舅母打了招呼。
“你外祖母听说你今日会到，拉着我和你舅舅舅母们出来好几回了，这回终于把你给等回来了。”顾老爷子大笑着，眼角堆叠的皱纹里却似盛着暖阳。
顾老夫人拉过苏棠，揭起了顾老爷子的底，“棠儿，别瞧你外祖父这么说，你回来前可是特意让人打扫了你的屋子，亲自去买了你爱吃的那家八宝鸭呢，今日我寻思了出来等你，谁知他竟还嫌我走得慢！”
舅舅舅母们听老夫妇俩斗嘴，不禁跟着笑了起来，顾府门口欢声笑语不断。
“棠儿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瘦了，想必也是累极了，咱们先进去吧，莫要在这门口站着了。”苏棠的大舅母适时提醒着众人。
“是是是，还是打扫想的周到，夫君你带人将棠儿的行李搬进府，我们便先带着棠儿去歇息了。”二舅母附和着，给自己的夫君先安排了活计。
苏棠的两位舅舅虽不善言辞，却当真带人去搬起了行李。
“棠儿不累的，马车上有许多父亲和母亲让我带来的补品药材，说是陛下御赐的，孝敬外祖父和外祖母。”苏棠挽着顾老太太的胳膊，亲昵道。
自看见苏棠，顾老太勾起的唇角就没下去过，此番拍着苏棠的手笑意更浓，“你父亲和母亲真是有心了。”
众人热络地聊了一阵子，顾老太太还是怕苏棠累着，命人将她送去了厢房。
苏棠住的厢房位于顾府的最东边，从她儿时起只要来外祖家便住在这儿。
推开门，厢房内一尘不染，还保留着上一次她来时的格局。
就连紫檀木塌上的那条锦被都是当下最时兴的花样。
赶了这么久的路，一松懈下来困倦感便立刻袭来。
盖上松软的被子，苏棠刚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恍惚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看到自己面色苍白地躺在棺材里，萧烨忽然闯入灵堂，堂堂八尺男儿抱着她的尸身放声大哭，赤红着一双眼差点将楚云洲打死。
苏棠又惊又急，心里像是被人塞进一团棉花，疼痛得无法呼吸。
她想替萧烨擦一擦面庞上的泪，却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就在萧烨被楚云洲的父母拼死拦下来后又想冲上去时，苏棠扑了过去，“不要！”
然而一切都在她面前消散如烟。
苏棠大口喘着气醒来，掌心传来熟悉的温润感。
不知何时，萧烨在清风茶楼赠予她的玉佩已然被她握在手中。
虽是一场梦，但想到萧烨那双赤红的眼眸，苏棠便觉得心里酸涩地厉害，似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叩叩叩——
“小棠儿，你醒了吗？”苏棠的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那嗓音裹着江南烟雨的柔情，又带着三分软糯。
苏棠一听便知道，这是她大舅舅的嫡女，她的表姐——顾舒云。
“舒云表姐，稍等片刻。”苏棠起身，在萍儿的帮助下快速穿上了外衣。
推开房门，只见顾舒云温婉端庄地站着，柳眉轻轻上扬，带着一丝俏皮与灵动，配上一袭澄红色的衣裙，整个人看起来明媚而又娇艳。
看起来年岁虽不大，但她已经接手了大舅舅名下大半的铺子，还将铺子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据说营收都翻了两番。
“表姐！”两人许久未见，但亲昵不减，苏棠欣喜地抱住了顾舒云。“许久未见，表姐果然出落得更美了！”
“就你嘴甜！”顾舒云调笑着轻点苏棠的额头，“休息良久，应当是饿了吧？府里的晚膳已经做好了，祖父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菜呢，咱们快些去吧。”
“嗯！”听顾舒云这么一说，苏棠顿感腹中饥饿，忙不迭地跟着顾舒云一同往饭厅走。
待两人到饭厅时，一大家子人已然到齐了。
顾老爷子身居主坐，身旁挨着苏老太太，另一侧坐着大舅舅一家和小舅舅一家。
“棠儿，快来外祖母身边坐。”顾老太太一看见苏棠便将她唤去身边。
一桌子菜，放眼望去竟全是苏棠爱吃的菜。
“来，棠儿多吃些。”顾老爷子此刻站起身来亲自给苏棠夹菜。
顾老太太见此也不甘落后，很快苏棠的碗里便冒起了尖儿。
“祖父祖母真是偏心都给小棠儿夹菜！”顾舒云坐在苏棠身侧，嘴里嗔怪着，手中给苏棠夹菜的动作却也是不停。
这顿晚饭一大家吃吃得其乐融融的。
忽然，大舅母开口提及了苏棠的婚事，“棠儿也到了该婚配的年岁，之前听你母亲说你有属意之人了。”
“这个我似乎也听过，说是京城楚家的世子，棠儿既倾心那楚世子，以我们棠儿的相貌，楚世子想必是急着将棠儿娶回家呢，楚家可来定下何时成亲？届时我和你大舅母还有两位舅舅可要一同送你出门，喝上一杯喜酒呢。”二舅母盈盈一笑接过话茬，笑着打趣苏棠。
苏棠夹菜的动作一僵，“我”
余光掠过众人的笑颜，苏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自己要彻底斩断与楚云洲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