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终于离婚了
果然,徐老三听后激动不已:“真的?政府这是要,要给我重新做人的机会啊!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临了了,还能混上编制,政府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情。”
他正是安度晚年的时候,有个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求之不得。
这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吃上了国家饭。
怕他太得意忘形,沈知书适时敲打:“别太得意,咱们都是地下工作者,在上头没有拨云见日之前,我们也是见不得光的,一旦事发,保不齐要被人揪出去批 斗关牛棚,你警醒着点。”
“我懂,这个我会!”
徐老三夹着尾巴活了大半辈子,知道怎样才能苟活下去。
沈知书定下规矩,说自己不出意外的话,每个月来家里一次,给他送20块钱工资。
如果有急事的话,也会来他家里亲自找他。
倘若不来,那徐老三就继续过自己吃大锅饭的日子。
徐老三个老狐狸也没多问,喜滋滋的应了。
张涛将二八大杠立在墙根,脱下雷锋帽,脑袋上立即冒出一片热气。
他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想着先凉快凉快,等沈知书到了之后再好好的羞辱羞辱他。
哪知道气还没串匀乎呢,就听到身后有人冷冰冰说话。
“都到了,还坐在这里干嘛?进来吧!”
“……”
张涛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扭头看真是沈知书,屁股下像是安了弹簧似得,“嗖”的一下弹起来。
“你怎么在这?”
“那要不然我在哪?对面的供销社吗?那我也得有钱才行。”
沈知书从口袋里拿出证明,示意张涛快点。
“等会回去我还有要紧的事呢!”
早上惦记着离婚申请书的事,她就没去找前台招待员问牙膏和毛巾的事。
那可是她花了原身近乎一半的身家买的,可不能丢了。
张涛还是一头雾水,懵逼的看了看自己的自行车,又看了看一身轻盈的沈知书,追了上去。
“你是怎么来的?怎么比我来的都快?”
“就许你骑自行车,就不准我搭便车了?”
“……我说你,你怎么比我还快!”
张涛对沈知书的话倒是没起什么怀疑。
年关将近,很多大队会派出队里的拖开机进城办事,沈知书遇上一个搭个便车是很正常的事。
此时沈知书已经来到了办证的窗口。
“你好,同 志,我们办理离婚手续。”
“结婚证,大队证明,公社的条子……”
窗口的工作人员接过材料,一看是军婚,顿时凝重了许多,看向张涛。
“同 志,你确定要离婚吗?”
张涛有刹那的迟疑,最终还是点头:“我们离!”
两人手续齐全,又有条子,工作人员很快将手续办理完毕。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沈知书如释重负——这一刻,原身终于走出了囚禁她五年的枷锁。
走在阳光下,她的脚步轻盈了很多,路边喇叭里,播音员带着口音的朗诵语录,也显得格外亲切。
“沈知书,当初是我小瞧你了,你一个二年级没读完的野丫头,竟然也能追到部队来离婚!”张涛骑着自行车追上来。
没了外人旁观,他本性尽露。
“你以为这还是你的山沟沟吗?这是城里,你讨饭卖肉都没人要你的地方!也不撒泡尿瞧瞧你那死样子,黢黑干瘪,像挂在房梁风干的老腊肉,也就等着哪天哪个老头看上你,娶你呢!”
沈知书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一个月后,1800!”
“……”
一句话,击溃了张涛的得意。
他恶狠狠的咬紧后槽牙:“行! 沈知书,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死!”
……
想着明天要见周娜然那个小可爱,沈知书决定给小家伙买点礼物,算是答谢今日搭了人家爸爸的顺风车。
她捏了挎包,那里还有原身的最后一点家当——十三块七毛八,以及三张粮票。
三张粮票不起眼,可在这个靠粮票吃饭的年代,这是沈知书拼尽全力才攒下了的家当。
她到供销社转了一圈。
同电视里的差不多,供销社还是那种长长的玻璃大柜台,柜台后的货架上摆放着一些常见的必需品。
因为要过年了,人们都在抢购年货,尤其是糖果柜台和衣裳鞋袜的柜台那里,更是人挤人的场面。
沈知书勾着脑袋在外面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挤到糖果柜台前面。
玻璃台面下,几个大红色的托盘里放着一堆糖,数量不少,种类不多。
除了寻常的高粱饴这样的软糖外,就只有一种水果硬糖,其中多数还是橘子瓣样式的居多,椰子糖和话梅糖只放了零星的几个。
沈知书想要找个人问话,发现大家都在忙活,只有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女售货员站在角落,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边哼着歌。
她招了招手:“你好,同 志,还有其他的糖果吗?有没有小儿酥?”
沈知书的记忆里,小儿酥是比较流行的口味,也是最大众化的糖果,很多小孩子都喜欢吃。
女售货员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上下打量过后,像是没听到,翻了个白眼,没搭理。
沈知书再次问了一遍,女售货员不耐烦了,啪嗒一声摔了镜子,气哼哼的走过来。
“买糖果?”
“是,我……”
“你有票吗?这些都是紧俏货,没有票就别打听了。”
“我有粮票……”
“这是糖果,你拿粮票买个屁,没票还想要吃糖,瞧你那穷酸样!”
女售货员根本不给沈知书说话的机会,扭头又拿起镜子开始梳理刘海。
沈知书耐着性子:“同 志,我可以用粮票兑糖……”
在这个吃粮票的时代,人们的需求都不一样。
有的人家人口多,粮票不够吃的,糖果票就成了奢侈品,所以这样的人家很乐意用糖果票换粮票。
而有些特殊人家,比如家里有人坐月子,需要红糖这种补品的,就需要很多的糖票,所以原则上,是可以以票易票的交叉购买货物。
看到沈知书拿出粮票,女售货员表情怪异起来:“你有多少粮票?”
“三市斤。”
“……三市斤?”女售货员拿过粮票,捻了捻:“都要买糖果?”
“不,不是,就换一市斤的,因为我没有其他粮票了……余下的,你找我两市斤的粮票就好。”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走!”
女售货员示意她不要乱走,拿着粮票进了柜台后面。
沈知书以为她是兑换粮票了,谁知身边一个大姐提醒她:“我说大妹子,你糊涂啊,怎么就直接拿着银票过来买糖果了?”
“……什么?”沈知书不解:“你们不,不都是这样买的吗?”
原身给她的记忆就是这样啊——粮票是最万能的,可以兑换所有副食票。
大姐压下声音:“大妹子,你这是投机倒把,抓到了是要蹲监狱的,她这是去叫人了!还不快走!”
见沈知书还是不解,她啧了声,有点急:“这粮票是可以倒换的不假,可不能这样明着倒,你得去黑市,那边有人专门倒换粮票,但是你不能直接拿着粮票当糖果票用……”
大姐的话没说完,就见那个女售货员带着两个戴红袖箍的人出来了。
“是她,就是她!她投机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