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一把抓住茯苓的手，想要将人抱住又怕扯到她的伤口，手足无措的模样吓了茯苓一跳。
“夫…夫人？”
茯苓不知林歌为何会有这么大反应，却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她趴在肩上哭了一阵。
平复好情绪，林歌这才撒开茯苓的手，搬来凳子坐下。
“您不怪奴婢？”
茯苓小心翼翼开口。
“茯苓，我是林歌。”
林歌平静开口，却将床榻上的茯苓惊着了。
茯苓满脸的不可置信，“您怎么可能是林歌呢？公主她已经战死了，她的尸骨是我背了三天三夜，背回营帐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回忆起林歌殉国的那一幕，茯苓满心悲凉。
泪水从眼角划过，她抬起头，直视着林歌的眼睛。
其实从见到夫人的第一眼起，茯苓便觉得她格外熟悉，尤其是夫人给她改了名字。
茯苓…
她原名白茯苓，自小便是公主的丫鬟。
茯苓忽然想到陆崇对夫人的举动，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在此刻忽然合理了！
“您…您真是殿下？”
茯苓顾不上背后的疼痛，连忙起身扯住林歌的双手，充斥着泪水的眸子里满是希冀与惊喜。
林歌回握住她的手，将人重新扶到床上，“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傻丫，但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殉国时，从战场上醒来，我便成了傻丫，我死后的那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济州？”
济州离京城数万里，白茯苓虽是她的丫鬟，却也不是一般的身份。
白茯苓的母亲是她母妃的大宫女，父亲是太医院院正，这小丫头自小便喜欢跟着自己，林歌这才收了她做丫鬟。
因着白茯苓会医术，林歌上战场那些年也随身带着她，林歌本以为自己战死后，他们都死了。
可如今瞧见白茯苓这般模样，情况似乎不妙。
白茯苓平复心绪后，悲凉开口，“殿下有所不知，您的死因蹊跷。”
听了这话，林歌眸色微变。
“奴带着您的棺木回京时，听到了一则传言，说是这一切都是武博侯的阴谋。奴私下里便开始调查，只是还没等奴查出皮毛，父亲却因给皇后开错药入狱，皇后腹中龙胎不保，陛下众怒，要将白家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白茯苓银牙紧咬，痛苦难堪，“娘拼了一条命将我送走，我一路逃至济州，才捡了一条命。”
“后来我被人所救，易容成了现在的模样，在一家医馆里做医女。”
“林煜是昏了头吗！本宫的人他说杀就杀？难不成本宫死了，他当真一点敬爱之心都没了！”
林歌勃然大怒，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用心疼爱的胞弟，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殿下恕罪，陛下那时才登基一年，朝局不稳，都是季丞相把持朝政，皇后是季家嫡女，陛下当年也是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为之。”
白茯苓低声解释。
“若是坐不稳这皇位，就退位让贤，本宫当年力排众议将他扶上皇位，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护得住我的人，而不是卸磨杀驴的！”
林歌眸中掠过一丝杀意，她这个弟弟，着实无能！
当年她与林煜商量好，她来做镇国将军守国土，林煜坐稳皇位保住京城里的亲信。
如今她死了，林煜却要靠牺牲忠良保住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皇位。
“其实陛下这些年也在努力固权，季丞相大势已去。”
“殿下，总有一日奴会为你沉冤昭雪的！”
林歌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我如今是傻丫，不是什么镇国公主，这些别再谈了。”
没有绝对的实力前，应明哲保身。
“你方才说在丰平县做了医女，可为何会成为乞丐？”
林歌忽然问道。
白茯苓眸色一沉，沉默片刻才开口，“还请殿下恕罪，有些事奴身不由己，不能告知。”
瞧见她眼底的坚决，林歌没再追问下去。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非五年前遭人算计身死，这些人她都会护住的。
“还是喊我夫人吧，你身上还有伤，多休息几日我们再回去。”
说完这话，林歌放下那张人皮面具，回到自己房中休息。
再醒来时，客栈楼下的厅堂里吵得人头疼。
林歌长叹一声，肚子也有些饿了，打算下楼用膳。
“师傅！”
林歌才下楼，便瞧见师傅独自坐在角落里用膳。
张守瑾瞧见朝自己跑过来的小娘子，眸中满是笑意。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若是没有他们吵闹，我怕是要睡到明日晨起了。”
林歌打了个哈欠，没好气地瞥了隔壁一眼。
张守瑾递来一碗清粥，压低声音道，“他们不对劲。”
闻言，林歌身在半空的胳膊微微停顿，这才仔细打量起那桌人。
在六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中间，一粉衣少女显得格格不入。
那少女被安置在最里面坐着，眼神空洞，除了低头喝手里的那碗粥，再也没有其余动作。
“她被人下药了。”
张守瑾说道。
林歌眉头微皱，看那几个男人的穿着，不像正经人。
倒像是来打家劫舍的。
“等这一票干完，我打算去丰平县看看，听说那里的姑娘个个娇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其中一个大胡子男人似是有些醉了，说这话时竟没背着人。
那大胡子身边的小个子男人忽然将盛满酒的碗砸在大胡子头上，咬牙道，“胡三你把嘴巴闭上，想死也别拉我们垫背！”
被打的胡三揉了揉头，眼底虽有埋怨，却没敢对小个子发火。
这一幕被林歌尽收眼底，沉思片刻才朝着师傅说道，“看来那小个子是他们的头儿，这伙人果然是人贩子！”
“那姑娘看着着实可怜，救救她吧。”林歌善心大发。
张守瑾不紧不慢地吃着菜，从袖口里拿出一个锦盒，推到林歌面前。
“这是什么？”
看着锦盒这般小巧，林歌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里面躺着几十根针。
“这是经过大火淬炼过的玄铁针，即使是钢铁打造的盔甲也能射穿，待他们离开这儿，我带你去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