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府上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前厅里没有人,问过下人后才得知,刘碧桃在后院照顾张老爷。
林歌安排茯苓回去歇息,这才同张守瑾一起去了张友堂那里。
刚进院子,小厮瞧见张守瑾后,急忙跑到屋里传话,“老爷,大爷回来了,大少奶奶把大爷找回来了!”
原本还虚弱的喝不下药的张友堂猛地起身,伸着脖子朝门口张望。
一旁服侍的刘碧桃却变了脸色,方才的喜悦荡然无存。
她巴不得让那个傻子走丢,偏偏被傻丫找回来了!
“老大,你这几天跑哪去了,瞧瞧老爷被你气的。”
刘碧桃叹息指责,又掏出帕子在眼角擦了擦。
“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们多担心…”
“我离开时千叮咛万嘱咐过要好好照顾夫君,姨娘就是这样做的?”
林歌冷笑一声,“若非我今日将人带回来,他还要在外头受罪。姨娘,你真是好样的!”
“我…”刘碧桃被怼得说不出话,瞪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看。
“好了,既然人平安回来了,那就都少说两句吧。”
张友堂扬起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他挥手让张守瑾靠近些,见儿子没什么大碍,这才彻底放心。
张友堂这才朝着林歌看去,满心踌躇地问道,“事情办成了吗?”
其实这些年他没少往水光寺跑,只是他连陆大人的面都没见过。
所以对于老大媳妇去水光寺讨要官盐权这件事,他本来也没抱有多大的希望。
一旁的刘碧桃眉头一挑,幸灾乐祸地笑道,“傻丫,别忘了咱俩两个的赌约。”
她也笃定傻丫没将事情办成。
林歌抬头看了刘碧桃一眼,不紧不慢地将怀里的文书掏出来,“儿媳不辱使命,以后张家就是丰平县第二个盐商了。”
张友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颤巍巍地下地,接过林歌手里的文书,仔仔细细地看了许多遍。
“不可能…铁面无私的陆大人怎么会将官盐文书给你?这文书一定是假的!”
刘碧桃眼底满是不信,她一把夺过文书,直到看到那明晃晃的官印时,心里拔凉拔凉的。
眼看着刘碧桃就要将文书撕毁,林歌半开玩笑地开口,“这是官家文书,姨娘可要小心些,若是失手损坏,是要坐牢的。”
听了这话,刘碧桃手上动作一顿。
张友堂急忙大喝一声,“还不把文书还给老大媳妇!”
转而又放宽语调,微笑着看向林歌,“不愧是我张家的媳妇,你有这样的本事,真是给张家得脸!”
“姨娘是不是要交出手里的管家权了?还有铺子的经营权。”
林歌声音淡淡的,看向刘碧桃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强迫。
“这…”刘碧桃后退半步,同张友堂对视一眼,有些为难。
她那时只是为了赶傻丫出府,谁能想到这傻丫头竟有奇遇。
“将管家权交给她吧,你也该腾出时间管管老二了!”
张友堂心中有自己的算盘,这管家权交给老大媳妇倒也没什么,但是这铺子的经营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
刘碧桃见老爷都不站在她这边,怒意横生,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假笑说道,“妾从前说的是张家生意起死回生才交出这管家权,如今傻丫只是成了盐商,不算赢。”
刘碧桃这么说着,在长袖的遮掩下使劲掐了张友堂的胳膊。
张友堂吃痛一声,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骗子,你们两个是大骗子!”
一直在林歌身后玩弄头发的张守瑾冷不丁出声,张友堂脸上臊红。
林歌拍了拍他的手背,从怀里掏出一块糖,轻声道,“吃颗糖,这件事我来解决。”
安抚下张守瑾后,林歌又将文书递给张友堂,开口道,“儿媳毕竟年纪小,对这丰平县也不熟悉,所以这贩盐的买卖还是交由爹来管理。”
张友堂愣愣地接过那张文书,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老大媳妇竟然不自己收着。
他略微思考了下,从枕头下的暗格里找出了一个黑色木箱子。
那木箱子里装着三个铺子的地契。
张友堂将三张地契交到了林歌手中,“爹也老了,管理一个盐铺就行,至于这些铺子也是分身乏术,爹相信你。”
一个是人人都抢破了脑袋也要成为的盐商,另一个是三家快要破产的铺子,只有傻子才会选错。
“老爷!”瞧见张友堂倒戈,刘碧桃眼睛都瞪圆了!
三家铺子都交给傻丫了,那志儿呢?志儿什么都没了!
绝对不行!
刘碧桃眼珠子一骨碌,朝着张友堂说道,“老爷难不成忘了方才大夫怎么说的,他说您不宜过度操心,要我说这管理盐铺的事情还是让志儿做吧,志儿年纪也不小了,该让他收收心了。”
听了这话,张友堂冷笑一声,“你是怕张家得罪的人还不够多吗?前两日他去挑衅赵伍才的事你忘了?那混账东西,他要是敢回来老子就打断他的腿。”
张友堂似乎被气得不轻,他一只手扶在胸口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歌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细节,借机发问,“二叔又惹祸了?”
张友堂同刘碧桃对视一眼,谁都不好意思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几人抬头看去,便瞧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小厮来不及将气喘匀,断断续续地说道,“二爷…二爷他被绑了!”
“是二爷的书童亲眼瞧见的,二爷从花楼里出来,便被赵老爷的人套了麻袋扛走了,那人还说了,若是想让二爷相安无事,就准备十万两白银。”
听了这话,刘碧桃险些晕过去,她一手扶额,另一只手搭在床上的菱花柱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苦命的志儿。”
张友堂一拳捶在床头,眼底充斥着愤怒和惊恐。
这个儿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