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可放弃这个出名的机会，也不想让整个张府跟着遭殃。
“都是因为小上看管不力，若是大人追究起来，这件事小人一个人扛了。”
掌柜神情悲愤地说道，他是感激大少奶奶的，酒楼若是没有大少奶奶的指挥，早就破产了。
见掌柜这般忠心耿耿，林歌心底多了几分暖意。
她走上前示意掌柜安心，又转身直视张友堂，一字一句说道：“公爹放心，就算通判大人要砍了儿媳的头，儿媳也绝不会牵连到张家。”
“不许他们砍娘子的头，要砍先砍我的好了。”
张守瑾小跑着朝林歌靠近，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袖。
林歌轻笑着拍拍他的手，看向张守瑾的目光陡然一转。
“还望公爹好自珍重。”
丢下这话，林歌一行人快步离开。
“你瞧瞧她那副模样，好像酒楼没了她就不行似的。”
刘碧桃拿着帕子捂嘴，眼底笑意不断。
张友堂脸上神色变幻莫测，一直盯着林歌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他才低下头，遮掩住眼底的担忧。
不行，他得去看看！
若是酒楼出事，张家定会受到牵连。
酒楼后堂里，几个小厮并排站在角落里发呆。
胆小些的，已经开始发抖了。
瞧见掌柜将林歌带来，小厮像是有了主心骨，笔直地站起身来。
林歌先是看了他们一眼，余光一瞥便瞧见桌子上摆放的八十八道菜品。
她示意茯苓上前分辨，半盏茶的工夫，却一无所获。
茯苓眉头紧锁，不甘心地说道：“这毒无色无味，银针也没法变色。”
闻言，林歌怔愣片刻。
茯苓医承白院正，虽只学了短短几年，却天赋异常。如今连她都分辨不出是何种毒药，那这下毒之人，真的是冯乾派来的吗？
“少奶奶，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林歌一直愣神，方才抓住贼人的小厮有些破防。
他直直跪在林歌身前，朝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
“都怪小人没有看好，若明日通判大人要怪罪，少奶奶尽管将我交出去就是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小厮神情坚定地说着。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至于你，我日后肯定要罚，眼下我们还有机会。”
林歌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朝着他们吩咐道：“去抓十只老鼠来，速度要快。”
听了这吩咐，小厮们互相看了两眼，虽然不知这是何意，却还是出去抓老鼠了。
林歌也没闲着，取来八十八个小碟子，又从那几十道菜品里依次取出一小块，放进了小碟子中。
张守瑾瞧着小娘子这举动，瞬时明白了她的用意，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小娘子，真是聪慧！
张友堂赶过来时，正瞧见酒楼里的小厮满街道抓老鼠。
他一脸不解，刚想抓个人过来问问，不承想一只老鼠正好从他脚面经过。
张友堂来不及躲闪，又见一小厮猛地向他脚下扑来。
老鼠没逮到，反倒将张友堂摔得不轻。
“疯了真是疯了！”
张友堂费力起身，一只手在腰上使劲揉着，再也抑制不住胸腔里的火气。
“老大媳妇，不要仗着和陆大人关系好，就以为你有经营的本事！往酒楼里抓耗子，你是嫌自己的脑袋不够砍吗？”
张友堂一步一步地往里堂挪动，破口大骂。
“谁也别想欺负娘子。”
眼见张友堂就要进来，张守瑾挺着胸膛挡在门前，成了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你这孩子，真是傻透了！”
张友堂看着自己的傻儿子，气得直跳脚。
林歌没有理会他们，将菜品分好后，十只老鼠也抓回来了。
“少奶奶，接下来要做什么？”掌柜一脸求知欲地问道。
林歌命人将八十八个小碟子分成十份，分别放进十个木盒子里，每个盒子里放了一只老鼠。
“您是想拿老鼠试毒，真是个好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掌柜一拍大腿，惊喜说道。
方才还叫嚣着的张友堂神色一顿，诧异地看向木箱里的老鼠。
半刻钟后，第二个木箱和第四个木箱里的老鼠死掉了。
林歌又从第九盘菜到第十六盘菜里取出了些重新放在盘中，第四个箱子对应的菜品也依次拿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总算分辨出是哪些菜品被下了毒。
只有四碟。
掌柜长舒一口气，看向林歌的目光里满是崇敬。
“少奶奶您真是神人！如此一来，您不仅将有毒的菜品挑出去了，明日的菜品也不会少。”
“咱们酒楼有少奶奶真是好福气！”
听着小厮们的一声声赞叹，林歌打了个哈欠。
张友堂则怔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一直盯着林歌看，似乎想将这个人看穿。
他一直以为林歌只是因为这副好容貌，才让陆大人交出了贩盐权，如今看来，林歌是有真本事的。
“您还不回府歇息吗？”
路过张友堂时，林歌停下步子问道。
“我…”
张友堂此刻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没想到自己方才那般羞辱林歌，林歌却一点也没在乎，反倒来同他打招呼。
林歌见他不语，也没再说什么，抬脚正欲离开，又听到身后张友堂吞吞吐吐的声音。
“老大媳妇，是爹错了，爹跟你道歉。”
听到这声音，林歌脚步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您说笑了，自古以来哪有公爹同儿媳道歉的。”
说完这话，林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笑话，难不成他高高在上地道个歉，之前那些话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
林歌不是圣人，她没那么好哄。
因着毒药的事，回府后没睡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眼看着快要到时辰了，林歌换上一身新衣，前去酒楼迎客。
张守瑾见人走了，这才乔装打扮一番，从角门离开。
林歌赶到酒楼时，冯吉也来了。
他急忙谄笑地凑过去，“少夫人，您今日真美。”
虽有谄媚在里头，但冯吉的这番赞赏也是真心的。
林歌平日里总穿着素色衣裳，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襦裙，衬得人比花娇。
“昨夜遇到了些麻烦事，原本要穿的衣裳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