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一身打扮华丽得很,只是堆积在一起,倒显得有几分凌乱。
吕安瑶来京中数日,大大小小的宴席也参加了些,却从未见过这个女子。
“为何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被本小姐的容颜吸引了?”
女子冷笑一声,不着痕迹地瞪了吕安瑶一眼。
“你…”吕安瑶刚要骂回去,只是还不知对方身份,又见她的位置如此靠前,这才将火气隐忍下去。
“乡巴佬,宴会就要开始了,还不滚回自己的席位上。”
女子眼底满是轻蔑。
她没有收着声音,听到这一声“乡巴佬”后,不少人抬起头朝着这里看来。
吕安瑶羞愤低头,紧紧咬着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歌刚要替她辩解,便见一抹身影飞速出现在他们身前。
永嘉郡主双手叉腰护在他们身前,满含鄙视地瞪了那少女一眼:“乡巴佬?依我看,你这一身打扮才像是乡巴佬吧,不…像是插了孔雀毛的母鸡!”
论损人的能力,永嘉郡主若排第二,京城里怕是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了。
永嘉转过身,目光关切地朝他们两人看去,眼底带着几分怜惜:“真是可怜的丫头,本郡主不过是晚来了一会儿,你们差点被人欺负了。”
“你是谁,竟然敢公然羞辱我,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
那红衣少女宛如炸了毛的母鸡,一掌拍在案几上,目光狠厉地瞪着永嘉郡主的背影。
永嘉郡主还没开口,便听太监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百官齐齐站起身,朝着皇帝行礼。
永嘉郡主这才发现,自己的席位竟然被那红衣少女占了。
她也只好跪在殿前行礼。
在众人的行礼声中,帝后同时出席,因着有五个月的身孕,皇后的步伐略显沉重,一只手搭在宫女的身上,缓步前行。
皇帝也虚扶着她,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恩爱戏码。
皇后脸上掩不住喜色,明黄凤袍之下隆起的孕肚,格外显眼。
“都平身吧,今日是皇后的千秋宴,诸位不必拘谨。”
林煜将目光落在林歌身上,万花丛中瞧见这一抹素雅之色,让人心旷神怡。
“永嘉郡主,你怎么在这儿?”皇后正欲前行,忽然瞧见永嘉站在一侧,皱眉问询。
永嘉眉眼里带着几分委屈,偏头朝那红衣少女看去,这才说道:“也不知臣妇得罪了哪位公公,竟把臣妇的位置撤掉了。”
听了这话,皇后眉心一颤。
永嘉郡主可是武博侯最宠爱的女儿,就算是自己,也要给她三分薄面,是哪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撤掉永嘉的席位?
皇后抬眼朝永嘉常坐的席位看去,正好同那红衣女子四目相对。
见她一身张扬之色,皇后眸中闪烁几分不悦,却又平和问道:“你是哪家的贵女,为何要坐在永嘉郡主的席位上?”
吕安瑶瞪她一眼,小声嘀咕道:“还说我乡巴佬,没想到她连席位都坐错了。”
红衣少女委屈起身,朝着皇后虚行一礼,“皇后娘娘,母亲说过的,席下左手第三张,就是臣女的位置。”
“母亲?本宫倒是不知这宫中宴会席位,能由命妇做主了!”
皇后凤眸微冷,周身迸发出一股寒气。
身为后宫之主,她才是规则的主宰,岂能任由一个不知姓名的命妇坏了规矩?
察觉到皇后的怒意,红衣少女仍不知收敛,仍旧语气平常地说道:“臣女的母亲可不是普通命妇,若按礼法,您还要称她一声姑母呢。”
听到这个称呼,皇后眉头微拧,不着痕迹地看向一旁的皇帝。
林煜神色微变,仔细端详着那少女的容貌,忽然问道:“你是庆阳长公主的女儿?”
少女眸色一闪,嘴角扯出笑容,点了点头,“伊然见过堂兄。”
“林姐姐,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众人震惊时,吕安瑶凑在林歌身旁,小声嘟囔一句。
林歌神色一紧,上下打量着那红衣少女,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难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林歌就浑身不舒服。
果真同庆阳长公主一样讨人嫌。
“你有所不知,先帝曾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性格从小就张扬,仗着先帝宠她,搅得京城大乱,后来她看上了一个高中的探花郎,先帝嫌弃探花郎出身卑微,打算将人放到青州历练一番,不承想庆阳长公主不远万里追夫,硬是逼得先帝赐婚,不过也因为那件事,先帝和庆阳长公主撕破了脸,就连先帝驾崩时,长公主也没归京。”
林歌默默诉说着往事,眼底浮现出几分狠厉之色。
少时,她和皇弟,在这位长公主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听了那些往事后,吕安瑶暗暗咋舌,难怪她从未听说过,大周还有一位长公主。
“既然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如今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吕安瑶小声问道。
林歌没有回答她,而是朝林煜看去,见林煜眼底翻腾着滚滚杀意,林歌轻咳一声。
寂静的宫殿里,这一声咳嗽显得格外刺耳。
林煜神色微怔,垂眸朝林歌看去,瞧见她眼底的清明之色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怒色隐去。
可那红衣少女非要找死,冷眼瞪着林歌,大喊一声:“大殿之上,岂是你随意咳嗽的地方,依我看,该拉出去重打几十大板!”
“朕倒是不知,庆阳姑母的女儿,何时能替朕做主了!”
林煜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冷冽之色。
红衣少女这才察觉出皇帝动怒了,稍微收敛几分,在侍女的提醒下,走到殿前下跪。
“是臣女不知分寸,还望堂兄不要怪罪。”
她声音清脆,脸上还带着几分笑。
“就算你是庆阳的孩子,也该尊称一声陛下。”
坐在上首的太后忽然开口,打破了殿中的僵局。
“哀家记得,庆阳嫁的人家,应该姓薛吧,你叫薛怡然?”
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薛怡然点了点头,直视着太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