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他有难言之隐，季莺宁善解人意地说道：“若是世子不想说，便不提了。”
“娘娘多虑了，臣犹豫，只是觉得这件事儿有些匪夷所思。”
祁润如是说着，眉眼间凝着一分犹豫。
“匪夷所思？朕倒是越发感兴趣了。”
林煜神色微变，眯着眼睛朝祁润看去，似乎要将人看穿。
“臣方才做了个梦，竟然梦到了镇国公主，镇国公主在梦里将臣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说将军的归宿应该是马革裹尸，而不是像臣这样，做了缩头乌龟。”
“臣认为公主说得极对，父亲已经老了，臣应该背负起保卫大周的使命。”
提起镇国公主，林煜眸中闪过几抹愧色。
“仔细想想，再过一个月就是皇姐的忌辰了。”
林煜忽然说道。
祁润也附和一声，“臣想向陛下讨个恩典，臣想以净空的身份，为镇国公主做一场法事。”
“不可！”
林煜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了他。
季莺宁神色微变，下意识朝着林煜看去，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大反应。
“陛下，公主的法事每年都做，今年…”
“朕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林煜大喝一声，打断了季莺宁的求情。
季莺宁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颤了颤，小腹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
“皇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林煜神情慌张地扶住季莺宁的腰身，眼底满是自责，“对不起，方才是朕失态了。”
季莺宁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臣妾知晓陛下心中有愧，陛下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公主，可越是这样，咱们更应该给公主做一场法事，让她在极乐世界安心无忧。”
林煜眉头紧拧，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紧紧攥着。
他不敢做法事，皇姐的魂魄附在了乐安县主身上，若是贸然做法事，惊到了皇姐的魂魄…
他不敢想。
“陛下是在担心什么吗？”寂静的大堂上，忽然传来祁润的问询声。
犀利的声音，直击林煜内心深处。
“法会有固魂之效，会让公主的魂魄更加强悍，若她的魂魄仍存于世间，也能将她留得更久一些。”
“此话当真？”
林煜猛然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了祁润的袖子。
见他如此失态，季莺宁心中泛起不安。
祁润点了点头，等待着林煜表态。
林煜不假思索，直接下令：“好，朕同意了，一个月后的法会，朕全都交由你一人负责，务必要用最好的法器香烛！”
“陛下…”
季莺宁紧咬着唇，见林煜这般疯狂，着实吓了一跳。
“肚子又疼了吗？”林煜回过神来，摸在她的肚子上，担忧问道。
季莺宁刚想回话，却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险些栽进林煜怀中。
“放肆！”林煜低喝一声，朝着季莺宁身后看去，“你是怎么进来的？竟敢冲撞皇后！”
随着林煜动怒，隐藏在暗处的侍卫纷纷站了出来，将剑抵在了周锦脖子上。
周锦见这架势，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道：“陛下恕罪，娘娘恕罪，我…我是从后殿来的，一时出神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能饶我一命。”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撞到的人会是一国之母。
“冲撞皇后，直接处死吧。”
林煜冷声吩咐，摆手让人将她拖下去。
听到“处死”二字，周锦吓得差点儿昏厥过去，她连忙大喊一声，“陛下饶命啊！我是乐安县主的义妹，看在乐安县主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等等。”
林煜忽然出声。
他摆了摆手，命侍卫退下，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周锦。
“你就是周锦？”见她容貌不佳，林煜眼底失了兴趣。
周锦却没心思在乎那个，一个劲儿地点头，求饶道：“陛下也不想让乐安县主伤心吧，我的规矩都是县主教的，若是陛下处置了我，乐安县主也有罪…”
“下去吧，日后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林煜揉了揉眉心，没兴趣和她再聊下去。
周锦如获大赦，谢恩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主殿。
季莺宁微微愣神，看向林煜的神色里满是震惊。
皇帝待乐安县主，着实不同！
冲撞国母是何等重罪，陛下竟然能将人平安无事地放了…
“天色不早了，回宫吧。”
林煜没作解释，抬头看了看天色，朝着身前的太监吩咐。
太监应了一声，弯腰走在后面，眼珠转了又转。
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叶嘉恒在这儿等候多时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浅色衣裳，站在一片绿野里，格外显眼。
听到脚步声传来，叶嘉恒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走出去来场偶遇时，不承想竟发生了意外。
林中忽然飞出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上拿着武器，不由分说地朝着林煜砍去。
“狗皇帝，拿命来！”
为首的黑衣人拎着一把长刀，自空中跃起，直朝林煜命门砍去。
危急之时，叶嘉恒忽然跑出去，一把推开了林煜，“陛下小心！”
长刀瞬时砍下，落在了叶嘉恒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感，几乎要了她的命。
“护驾！”突然出现的刺客，让林煜失神片刻。
躲在暗处的侍卫连忙跳出来，同那些刺客厮打在一起。
只是那些刺客来势匆匆，林煜带来的人不多，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
“保护好皇后！”
见季莺宁跌在地上，林煜心中一紧，也顾不上晕倒的叶嘉恒。
季莺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林煜的神情，见他脸上带着焦急，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些刺客，不是皇帝的手笔，自然也不是冲她来的。
林煜的目光一直落在叶嘉恒身上，见她的衣裳上满是血渍，神情忽明忽暗。
他来大佛寺祈福一事，鲜有人知情，叶嘉恒突然出现在这儿，又恰巧救驾，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陛下小心！”林煜愣神时，一柄长剑忽然朝他刺去，季莺宁在他身后大喊一声，想要冲过去拦下那柄剑，却已经来不及了。
长剑破空而来，林煜醒过神时，剑刃已逼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