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叔挑着家伙事儿回来的时候,狐疑的看着坐在石凳上的许慧芳,“这丫头哪来的啊?白天出门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啊?”
“枣儿给发现的,都冻僵了的,要不是索谦有自行车,估计都要不行了。”
“这是我爸,你就叫贵叔吧!爸,这是许慧芳,今后就跟我一个屋了。”
“这不是胡闹吗?大鹏将来不得住进来啊?让索谦给她安排个屋子先住下。”
“爸!今后都别提他了,我不想跟他处了。”
李婶将自家男人往边上拽了拽,指了指厨房。
“这是怎么了?又闹矛盾了?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也不是个办法啊?”
“说来说去,就跟他当了大官有关系。秀兰能够下定决心,你这个当爸的也得支持她。”
“不是,我可以全心全意支持我闺女,但是她一岁岁长大,将来等我们都作古了,她一个人怎么办?真的让枣儿她们照顾着养老?”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李婶摁住丈夫,开始将饭菜端出去,“僮老板,煤核儿,吃饭了!”
春喜儿跟着丈夫索谦从屋里走出来,手上也端着一些下酒菜。
这就是大杂院的邻里氛围了。
许慧芳从来没有感受过,邻里之家可以这么和睦的。
“今天真是遇到好人了,慈济医院不光减免了部分医药费,那位郑医生还给慧芳开了一些平价药。”
“慈济医院在我们这里一向是有好口碑的,这位郑医生也是大有来历的,我听说他原先是协和医院的一把刀。”
“枣儿回来了,快点过来挤挤!”
“这丫头退烧了?你家里住在哪里?怎么会在我们细管胡同出现的?”
“枣儿,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李婶连忙抓着筷子虚打了一下,“慧芳,快吃吧!一天一夜没少遭罪吧?”
许慧芳眼眶里噙着泪水,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也没见过这么多朴实无华的菜。
“吃个鸡腿,好好补补。”
“不,我不吃。给三哥吃吧!”
“可别,你三哥我有鸡屁股吃酒很满足了。小丫头小嘴还挺甜的。”
索谦一筷子夹起鸡屁股就往嘴里塞去。
“好在买鸡不用票,这个票证一出来好几年了,物价是下去了,但是买什么都要票。等会儿吃完饭,给慧芳去扯块布,做件新棉袄吧?看着手上耳朵上的冻疮,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啊!”
许母:我不是人啊?谁告诉你她没妈的?有本事再说一遍!
误会就误会吧!
现在要是告诉他们自己不但有妈还有爸,一定会被人送回去的。
那么等待她的就是一顿毒打少不了。
田枣不可谓不心细,从李秀兰嘴里打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很快就锁定了市四中学。
到时候只要去学校里打听一下叫许慧芳的就一切都清楚了。
“秀兰,你跟大鹏到底怎么了?原本我以为我们两家会一起结婚的。”
“他原本豪言壮语都说出口,后来不让去,好些人在背后说他是逃兵。这也是他堂堂分局行动组长最后沦落去了派出所当所长的原因。按理说,他完全是有能力进入市局或者社会部的。”
“就因为这个,他拿你撒气了是不是?我找他去!”
李贵说着就要起身,就看到孙铁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叶大鹏,有说有笑的。
“哟,都在呢?贵叔,我给你带了一份炸酱回来,前门小酒馆居然卖起了炸酱面,给大家伙尝尝鲜!家里有面条吗?”
李秀兰看到叶大鹏的一瞬间,手上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这是有多害怕啊?
“秀兰,没事吧?吃个饭,筷子还掉地上了。”
许慧芳很熟悉这个眼神,这是对某个人极度恐惧才会表露出来的眼神,她也有过。
“秀兰姐,没事吧?”
“我没事儿,妈,你让他先回去吧!”
“大鹏啊!你看坐不下了,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这么蹩脚的理由,叶大鹏哪里听不出来?
不过他依旧面带微笑的走向李秀兰,“秀兰,我是来找你的。出去说几句吧?”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上回我们已经说清楚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秀兰,你什么意思啊?我不就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叶大鹏,我闺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走吧!”
“贵叔,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秀兰,上回还都是好好的啊!”
“上回?叶大鹏,你让我觉得恶心,要我将你上回对我的原话给大家重复一遍吗?你走吧!从今往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李秀兰说完,丢下众人,往屋里跑去。
叶大鹏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根本不惜让她受伤,都要将话说清楚。
“叶大鹏,你做什么?”
“你快点放开秀兰!”
“田枣,我就知道是你,你是不是又在给秀兰灌输什么不好的话了?林局长总是说,你就是个定时炸弹,早早晚晚会把身边人炸得粉碎。”
孙铁能够惯着你?
上前一把拽着叶大鹏就将他的手捏的松开。
“孙铁,你要与我为敌吗?”
“叶大鹏,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就跟我去一趟社会部吧!”
“别以为社会部的姜处长保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你们都给我等着瞧!”
“叶大鹏,威胁国家干部,你准备将牢底坐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