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被沈复吼了一通之后,沈复怒气冲冲回了书房,陈氏难得的没有追上去安抚他说好话。
到底是不欢而散了。
她回了流芳院之后,一度坐立难安。
好一会儿,便把钱妈妈给叫了进来:“你明日跑一趟书院,给岳儿带些银子和吃喝用的东西,让他近期没什么事就不要再回家了。”
今日闹的如此大,那个江世子又护着沈棠雪。
他就是个混不吝的,万一他真的要对岳儿做什么,那他们哪里拦得住啊?
若是在书院,江世子就是胆子再大也要顾及着一些,不敢明目张胆地跑到那边去撒野,岳儿还能安全一些。
钱妈妈:“是,太太。”
……
棠梨院里。
沈棠雪已经沐浴过,换了身清爽的衣裳。
五月底了,马上就要盛夏,这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地热起来了。
比起白日里的装束,如今在闺房里,她可以放心地只穿着抹胸,和背心。
翻出之前绣了一半的荷包,她顿了下,把喜凤叫了进来。
“喜凤,你明日找你哥哥打听一下,看看陈氏有没有派人前往白鹤书院。还有,最近外出的人,都要留意一下。”
喜凤乖巧地点点头。
阿诺端了安神汤进来,“姑娘,天色不早了,这东西也不赶,明日再做吧。我让他们给您煮的安神汤,喝了早些休息。”
“怎么,你觉得今天这点小阵仗能把我吓到?”沈棠雪好笑。
阿诺闷头不语,只一味地把安神汤往她面前推。
沈棠雪拿她没办法,只好把这没什么味道的安神汤喝了。
过不久,确实有了倦意,她便收起了针线,躺下睡了。
却是不可避免地做起了噩梦。
梦里她回到了刚嫁给宋哲轩的时候,清贫的日子,宋家那个婆母的刁难,宋哲轩的不闻不问。
都让她感到无比窒息。
到后来,宋哲轩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那个一如平常的夜里,一道黑影,就这么摸进了她的房中。……
“不要!”
沈棠雪骤然惊醒过来。
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姑娘,是做噩梦了么?”端着热水进来的阿诺看见她惊魂未定的样子,赶紧放下热水过来,“梦都是反的,不用放在心上的。”
沈棠雪“嗯”了声,“我没事,只是个梦而已。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巳时了。”
巳时啊,那她是睡了挺久的。
沈棠雪长长抒了口气。
她说做梦话既是说给阿诺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如今已经不是前世的时候了,她也不再是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人宰割的沈棠雪了。
困境类似,但思维不再受限,出路自然也就有了。
她坐到梳妆台前,脸上的伤确实已经消肿了,而且都看不出来痕迹了。
“江世子给的东西,果然是好的。”沈棠雪自言自语着,心说那罐子药得好好珍藏,留待不时之需才是。
简单洗漱了一番,喜凤也把早饭拿回来了。
没错,早饭。
别人都要吃午饭了,她还吃早饭呢。
一盅黄澄澄的小米粥,熬得粘———稠的很,还有几样家常的小菜,虽然简单,但看着就有食欲。
还有一份煎到表皮金黄的煎饺,香气四溢。
沈棠雪一下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赶紧吃了一口小米粥。
入口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只这一口,她便确定,这新来的厨娘有问题。
之前的蒸鱼,或许是巧合,说是天下的厨子做法大多相似。
可这小米粥她不信还是巧合。
因为,不是所有人熬小米粥都会放桂花的。
应娘跟她说过,这个做法是母亲教她的,后来母亲走了,应娘便做给她吃。
一次巧合是巧合,多次的巧合,就不再是乔合了。
沈棠雪吃了一口粥便放下了,“阿诺,你待会儿去一趟灶房,就说今日的早饭做得很好,我很满意,要亲自见见那厨娘。”
“是,姑娘。”阿诺看她神色有些不对劲,便不敢多问。
……
与此同时。
江淮衣和观澜已经带着人在城郊一带搜索。
京城很大,城郊更大,好在之前有人所说看见过应娘,他们便就那附近一代先行打听起来。
只不过,转了半天也没有什么消息。
就在观澜都失去信心,准备劝江淮衣先去找个地方吃饭时,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名荆钗布裙的中年女子从旁边的民房中走出来。
她素面朝天,衣裙洗得发白,脸上风霜侵袭的痕迹,让她看起来得有四十来岁,手里还挎着个篮子,看起来和这一片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她眉尾有一道极为狰狞的疤痕。
“应娘!”江淮衣脱口而出。
观澜也反应过来,这人除了眉尾多了那一道疤之外,不就是世子画像上的那个人?
荆钗布裙的中年女子蓦地一愣,下意识循声看过来。
这个地方怎么还会有人认识她?
却不想,看见了一个穿着月白圆领袍、意气风发的英俊少年郎。
不说旁的,光是他的气度和打扮,便能看出他并非一般人。
但她并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决不能节外生枝。
应娘下意识别开眼,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应娘,你可真是让我好找。”江淮衣不紧不慢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应娘看也不看他,“公子找人?那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我没找错。”江淮衣笃定道,因为他前世见过应娘,自然一眼就能认出,“应娘也不必装了,刚才你的反应已经真真切切的告诉我,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应娘垂着眸子,“看公子的打扮,并非一般人。我这个年纪都能当你娘了,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牵扯不清的,怕是要让人误会。”
江淮衣轻笑了声,“应娘住在这地方,不就是为了能方便去看沈家大姑娘沈棠雪么?”
应娘闻言,震惊地抬起头来,“你……”
“我姓江,我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靖安侯,你应该认得我才是。”
是姑娘的未来夫婿?!
应娘眼里一闪而过诧异,但很快便被她压了下去,“原来是靖安侯府的世子爷,民妇有礼了。”
“世子?”
观澜看着她这样就有些头疼,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会轻易承认自己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