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送李妈妈出了府,回来看见乱糟糟的院子,扭头便进了屋。
“姑娘,还好您聪明,否则,今个儿真的要着了他们的道了。”
喜凤在旁边一个劲地点头。
沈棠雪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我们最要感谢的,是夏荷,然后就是听琴了。”
平日里,阿诺和喜凤她们无论去的再早,也从来没有拿到过绿豆汤,今天却破天荒了,得了一大竹筒,够她们几个人分着喝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棠雪便询问了阿诺和喜凤,今天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阿诺和喜凤回忆了下,她们出灶房的时候,遇到了夏荷。
平日里她们跟夏荷是没有交集的,甚至因为沈家其他人跟沈棠雪的关系一再恶化,更是招呼都不打。
可夏荷却不小心在她们面前崴了下脚,然后看了一眼绿豆汤,说:“今天的绿豆汤好像分量很足。”
当时阿诺她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沈棠雪却很快发觉了异样。
就这么恰好,听琴会些医理,一下就闻出了其中有蒙———汗———药,然后,她就在绿豆汤里放了解毒丸。
再之后,她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喝下了绿豆汤,静观其变。
刘妈妈是他们的眼线,以为得手就喊了人来。
原本,最多就是让刘妈妈和那个马夫来个露水姻缘。
结果沈岳以为胜券在握,非要亲自来监督,鉴于他之前对来喜的觊觎,以及那些已经藏不住的腌臜心事,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被听琴拉了过去。
有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沈岳就是这种人。
“姑娘,经此一事,那沈岳以后怕是不行了。”听琴说道,“他用的那个药是虎狼之药。”
沈棠雪挑了一下眉头,害人终害己,他落得这种下场,也是活该。
真是可惜了,沈复靠他传宗接代光宗耀祖的美梦,要落空了。
当然,陈氏的美梦也要落空了。
一个不能人道、不能生孩子的儿子,对沈复毫无异议。
她要是沈复,肯定趁现在还能生,立刻马上纳几房美妾,赶紧生!
……
大夫被匆忙请进流芳院,看了沈岳的情况之后,连连摇头,“年轻人怎么能用如此虎狼之药?”
“大夫你别光说呀,眼下怎么办?可还有办法?”陈氏的声音都有些抖了,再也装不了云淡风轻的好主母。
沈芊芊也催促道,“是啊,需要下针还是开药方?你倒是快点啊。”
大夫叹了口气,说道:“根据他的脉象看,他体内还有不少残留的药量,必须先让他镇定下来,然后把药排出体外。”
陈氏:“请大夫快些吧!”
大夫无奈地点了下头,下笔写了一副方子,交代他们按方抓药,然后便准备施针。
沈芊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在场,陈氏虽然是沈岳的娘,但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也是不便看的。
于是,只有沈岳的贴身小厮留下,其他人都被清了出去。
大夫谨慎又谨慎地下了针。
一炷香之后,才开门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说道:“总算平息下去了。”
陈氏大喜过望。
正要进去,大夫又紧跟着说了一句,“但令郎日后怕是……”
“怕是什么?”陈氏面色骤变。
大夫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此药极为猛烈,令郎又用了如此大的剂量,往后若是不用药,怕是很难再展雄风。”
陈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人事不省了。
“母亲,母亲!”
沈芊芊急忙扶住她,又冲着大夫吼道,“傻站着干什么呀?快救人啊!”
钱妈妈上前帮忙,七手八脚的将人扶上了贵妃榻。
大夫也连忙掏出银针,扎陈氏的人中。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转醒。
双目无神地彷徨了很久,直到沈芊芊抓住她的手,“母亲,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啊!”
陈氏混沌的脑子一下清明起来,用力地反攥着沈芊芊的手,“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包括你父亲!”
……
靖安侯府。
“夫人,李妈妈回来了。”白妈妈看见外面进来的人,便赶紧出声提醒。
今日李妈妈是去沈家谈沈大姑娘的嫁妆的,这个事情,可是夫人最在意的。
所以她回来,必然是要第一时间告诉夫人的。
李妈妈走进侯夫人的房间,第一眼便看见翘着二郎腿在剥着荔枝的世子爷。
到嘴边的话,都犹豫了一下。
“夫人。”
“沈家留你用饭了?跟陈氏谈的如何?”侯夫人递了颗荔枝给她,笑眯眯地问道。
李妈妈顿了下。
侯夫人便明白过来了,“怎么?事到如今她还想耍什么花样?”
李妈妈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淮衣,江淮衣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一下耸起来,“怎么回事?沈大姑娘出什么事了?”
他问的如此笃定。
李妈妈都不敢再瞒着了,只能将自己到了沈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回禀。
“狗胆包天!”江淮衣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汤跟着晃了出来。
沈家那些个杂碎,怎么敢这么对她的?!
“你冷静一点。”侯夫人忍着怒意道,“棠雪丫头呢?她没事吧?”
李妈妈摇摇头,“好在有听琴在,沈大姑娘没出什么大事。发生了这种事她还反过来安慰奴婢。但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李妈妈欲言又止的,侯夫人哪里听不出她的言外之音呢?
在自己的家里都差点被设计,这沈家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
“娘,婚期就不能提前么?”江淮衣捏着拳头,恨不得要出去跟谁拼命。
侯夫人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眼下是七月,你见过谁家娶亲是在七月的,说出去像话么?”
“婚期从来都只有往后延,就没有提前的,真在七月出嫁,以后你让外面的人如何她?”
江淮衣一闪而过的念头,也被侯夫人给按了回去,气呼呼地给自己剥了颗荔枝。
“这不行那不行的,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行?”要不是那个应娘一直跟他们玩捉迷藏,他也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沈家除了她之外,根本没有一个好人。
但也同样的,若没有一些有力的证据,很难让沈复和陈氏这些贪婪之人松口。
侯夫人无奈地抒了口气,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沈家这摊子事,真让人为难啊。
那样一个虎狼窝,真不知道过去这些年,棠雪一个小姑娘都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