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庆春楼回到侯府,江淮衣又见到了温梨。
她等在江淮衣回松涛院的必经之路上,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连发带都是白色的。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院里点了灯,她手里也持着一盏灯笼,就那样站在院中。
遥遥的看着,只能看见一抹白色。
把听雨都吓了一跳。
“是谁,谁在那儿?”
前一刻他还在问,下一刻,温梨便缓缓地转了过来。
“淮衣哥哥,是我。”
一身素白的衣裳,和苍白的脸,在昏黄的灯烛照映,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听雨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温梨姑娘啊。你在那儿做什么呢?”
温梨没说话,只一味地望着江淮衣,眸中含着细碎的泪意,在灯火映衬下,盈盈若水,欲说还休。
加上她消瘦的脸颊,苍白的唇色,别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惜。
江淮衣就是个不解风情的。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温梨一番,问道:“十几岁的姑娘,风华正茂,应该鲜亮一些的。”
说着,他转头吩咐听雨,“让针线房的人给王姑娘做几身衣裳。”
温梨喜上心上,他果然不是无动于衷的,卖惨这一招,果然到什么时候都管用。
可喜色刚漫上眉间,就听见江淮衣接着说道,“我成亲的时候你可不能穿成这样了,我成亲是办喜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说完,又嘱咐温梨道,“你身子不好,就回去歇着吧,天黑路不好走,听雨,你送温梨回去。”
然后,便在温梨的目瞪口呆之中,径自走进了松涛院。
温梨的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了。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这么如此对她?
之前他就不让自己踏进松涛院,后来她没办法了,只能在这里等。
他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少天,才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跟他说话的机会,他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姑娘,我送你回去吧。”听雨为难道。
人家姑娘在这儿“哗哗”地掉眼泪,他也不能强行赶人。
温梨闻言顿了顿,“……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说着,她怨恨地看了听雨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雨:招谁惹谁了?!
……
侯府里发生的事情,沈棠雪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今天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而钱妈妈晌午之前就出发了,到了远郊的田庄时,天都快黑了。
她找来田庄的管事询问半夏的下落,管事一问三不知,后来还是把他家里那个外号叫胖婶的黑胖婆娘找过来,这才得知,半夏早就被人带走了。
“被什么人给带走的?”钱妈妈恼火不已。
“大姑娘!”胖婶脱口而出,“来的那两个丫鬟说自己是沈家大姑娘的人。”
果然是她!
钱妈妈赶紧问了一下来人的长相。
胖婶描绘了一下,一个小小个子,十二三岁的样子;一个很是高挑、皮肤也很白,还会拳脚,甚至不比一些大户人家的姑娘差。
那就是喜凤和听琴了。
“那半夏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那两个人可还对半夏做了什么没有?”
胖婶想了想,只能摇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人是沈家大姑娘带走的,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长时间。”
“钱妈妈,我们的确不知道。”
“依照太太的吩咐,半夏来到田庄之后,就住的最差吃的也最差,每天都要挑水下地,人晒得黑不溜秋的,都瘦了一圈。”
“况且如今天气这么热,有个头疼脑热不舒服的都很正常。哪里能看出来有没有异常?”
“我们只是沈家的下人,大姑娘要个人,我们还能不让?”
胖婶三下五除二就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钱妈妈也无话可说。
但天色已晚,他这会儿也赶不回去了,只好让胖婶他们准备房间,先住下来,明天再回去。
田庄的条件不比沈家宅院里,而且还要各种蚊虫。
也不知道是胖婶他们故意的还是怎么地,钱妈妈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脸上都被咬了不知道多少个包了。
胖婶看见她这个惨样都傻眼了,“钱妈妈,昨晚儿您是不是开了后窗了?那边蚊虫多。”
“我昨晚上嫌热,确实打开了后窗。”钱妈妈听到后半句,脸都绿了,“那你不早说?!”
胖婶嘿嘿地干笑了声,也不好意思说她是故意的。
这沈家大宅里来的人都喜欢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上次那个女的会武功,他们不敢惹。
但钱妈妈实在气人。
这会儿钱妈妈是又疼又痒的,但也顾不上追究了,匆匆忙忙洗了把脸、吃了口早点,就赶回城了。
她就顶着这么一张脸进了流芳院,陈氏都吓了一跳,“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太太,这都是小事,不打紧的。问题是,半夏不见了。”钱妈妈一脸的严肃。
陈氏的脸色瞬间晴转阴天,“半夏不见了,她能去哪里?”
钱妈妈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田庄上的人说是,被两个自称是大姑娘丫鬟的人带走了。我听那个管事家婆娘的描述,像是喜凤和那个侯府来的听琴。”
果然是沈棠雪搞的鬼!
陈氏恨得咬牙切齿,“这么说,半夏的确可能已经在她手上了,而且半夏也极有可能确实已经怀了岳儿的种。”
钱妈妈赶紧道,“那咱们是不是要找大姑娘要人?”
“要人?那小贱人昨个儿都找上门来叫嚣了,怎么可能轻易把人交出来?这会儿半夏怕是早就被她藏起来了。”陈氏冷冷咬牙。
那小贱人果真是有备而来的,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如今被她拿住了把柄,那小贱人岂会善罢甘休?
沈棠雪是想生生咬下她一块儿肉来啊!
她眸光一顿,凌厉地盯着钱妈妈,“办事不利的玩意儿!”
之前好好的局面,就因为棋差一着,如今受制于人!
“太太,息怒啊!”钱妈妈连忙跪下。
陈氏原本都要开口罚了,但看见她满脸的包,气又消了大半。
见陈氏没有发怒,钱妈妈就知道自己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