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们这一趟出门是有正事的,怕是顾不上你游山玩水的兴致,要不等回头我把庄子上都修缮好了弄好了,你再来?”
“我也有正事。”沈棠雪第三次问的时候,江淮衣终于忍不住说道。
马车也随之地停了下来。
江淮衣高坐在马背上,单手拉着缰绳,毫不费力就比车里的沈棠雪高了一截。
隔着那一扇小窗,一高一低,四目相对。
“沈大姑娘,从沈家到这里才几步路,你就已经问了好几回了。我知你关心田庄的情况,但也不至于此。”
“我们几个过来,是来给沈大姑娘压阵的,不是给你闯祸的。你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不必着急赶人。”
言下之意是,他们可以听话办事,但不能听话离开。
沈棠雪见说不通了,也就不再勉强。
又赶了一段路,便到了离盛京最近的庄子上。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沈棠雪一行人刚走进庄子,便被团团包围。
近郊的这个田庄有泉眼,而且依山傍水,是个夏日里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这里之前就是沈棠雪母亲吕氏的产业,被陈氏掌控之后,倒是动了些经营的心思,可是总不得法。
不过,单是靠着这一片的良田,也叫她挣得盆满钵满。
“这里若不是私人产业,我还不来呢。”沈棠雪忍不住笑了下。
“这是庄子的主人。”听琴掷地有声地道,“赶紧让开!”
她正要掏出地契,便有人冲她砸了石子过来。
还好听琴身手不错,这才堪堪躲过去,否则那块世子砸在脑门上,便是不头破血流,也得毁容了。
“这里是私人产业,容不得你们随便乱闯!识相的赶紧走,否则我们报官了!”庄头气势汹汹地要挟道,根本不理会听琴说的话。
他一声令下,身后拿着镰刀锄头的那些庄稼汉也满脸凶悍地瞪着他们。
“现在的姑娘家去哪里玩不好,非要闯别人的地方,这里可是有主的庄子!”
“就是,擅闯庄子就是擅闯民宅,报了官去,官府也不会站在你们这边的!”
“对对对,赶紧滚出去!要是害我们丢了饭碗,跟你们没完了!”
一群庄稼汉在庄头的煽动下群情激奋。
这些人都是庄子上的佃户。
便是要驱逐闯入者这阵仗也未免太大,分明是有人授意过的。
江淮衣带着听雨他们,把沈棠雪和阿诺听琴她们保护在其中,阿诺和听琴又一前一后护着沈棠雪。
可谓是层层叠叠。
“想报官,那就去报吧。我倒想看看,官服来了是抓我还是抓谁。”沈棠雪不以为意地在保护下往里走。
这庄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除了背主叛变了的留下了,如今基本上都被换成了陈氏的人。
如今想重新整顿这田庄,怕是要费些功夫。
好在之前听琴和喜凤已经来过一次,闻书借此已经打听到庄子上的情况了。
所以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对啊,你们想报官就去吧,这庄子是我家姑娘的产业,凭什么不能来?”听琴说道。
“站住!这明明是沈家太太的庄子,你们如果再继续往里走,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庄头手里拎着条棍子,面色阴狠,宛若毒蛇。
听雨忍不住看了一眼江淮衣:好端端的惹恼他们干嘛?表明来意不就好了?
江淮衣也白了他一眼:听琴不是说了么,你看他们信不信?
听雨:好吧,当我没说。
沈棠雪看了看庄头,“你们现在放下武器退开,我还能当你们是不知者无罪。”
“小丫头片子哪儿来的?好大的口气!这可是沈家太太的庄子,我们都做工好多年了,你是哪冒出来的,还充上大头了!”
没等庄头说话,佃户便义愤填膺起来。
“就是,你算哪门子的主家,这么多年谁见过你了?想玩过家家上别处去!”
“看来是都不想干了。”沈棠雪惋惜地叹了一声,面不改色地对江淮衣说道,“那就麻烦世子,将他们都赶出去吧。”
“我不想养一群不长脑子、被人当枪使的蠢货,随便谁来挑拨两句,就要伤人害命,这是非常危险的。”
江淮衣:“那便依你所愿。”
虽然有十几名佃户,也都有把子力气,但他们在真正的练家子面前,就是个笑话。
眼前的人影一晃,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锄头镰刀就已经被下了。
听琴也已经掏出了地契来。
“看清楚了,这地契可不是什么沈家太太的,庄子的前任主人姓吕,是我们家姑娘的亲生母亲,这是吕太太给我们家姑娘的嫁妆!”
佃户们傻了眼,庄头也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听雨也上前道,“现在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去把你们的家当细软收拾好,带着你们的家眷滚出庄子,否则我们就要报官府抓人了。”
“这怎么可以!我们都在庄子上干十来年了,孩子都是在庄子上生的,凭什么说走就把我们赶走了?!”
一群妇人和孩子也从各个方向走了出来。
“对呀,我们一家老小都在庄子上干活,现在说把我们赶出去,你让我们去哪里啊?”
“你这不是要逼我们去死么?”
沈棠雪面无表情地听他们说完,吩咐听琴道,“他们自己不愿意收拾,那就都扔出去吧。若再纠缠,直接乱棍打出去。”
“怎么能这样呢?你怎么可以完全不管我们的死活?”
“你这就是要逼我们去死啊,我们这一家老小拖家带口的,出了庄子,你让我们上哪去讨生活?”
那些妇人说着就哭了起来,孩子们的哭声也此起彼伏。
庄头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们跟沈棠雪一行人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沈棠雪唇角勾了一下,叫来听琴吩咐了几句,听琴眼睛一亮,“姑娘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便都交给你了。”说完,她便径自打了伞,带着阿诺进了院子。
这些人就是哭给她看的,她要是走开了,看他们还怎么哭怎么闹。
当然,这天实在是晒得很。
而且哭呀闹的,也实在吵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