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金文都铁了心不让他走,无奈只能埋头练字。
金文其实是个不错的补课老师,耐心,细心,讲的文章也通透易懂,放在现代,评个年级优秀教师还是没问题的。
练字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沉下心后,渐渐的心境就豁达了,仿佛什么事情都能稳重处置。
金武就是在这个时候跑进来的,好像被吓到了:“我刚才去后山帮方大夫摘草药,看见有两伙人在火拼,下手太狠了,我赶紧跑。”
他心有余悸的坐下喝了一大口水:“你们说什么人会在后山打起来?好像有仇一样。”
杨谦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房舒派出去的人吧?
“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金武睁大眼睛:“你去干什么?危险啊。”
“没事你快带我去。”杨谦拉着他往外走,还不让叮嘱金文,“你们继续,我们马上回来。”
燕三却已经一溜烟追出来,大喊:“我跟你们一起!”
金文:“……”
三人回到金武之前的地方,但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只余下一地打斗的痕迹。
金武心有余悸:“看见没,都见血了,搞不好有人死了。”
杨谦在原地看了一圈,在一处隐蔽的草丛里发现一块削下来的铁块,翻来翻去也看不出来具体的,就先收了起来。
金武怕对方再折返回来,拉着他们连忙回去。
“我跟方大夫说一声,叫他没事别去后山采药了,还是下山去买点吧。”金武摆摆手走了。
……
房沐轻被哥哥说教了一通,焉头耷脑的提不起精神,小安跑进来了。
“小姐,杨公子来了。”
“房小姐,我给你看个东西。”杨谦把刚捡的铁块拿出来。
房沐轻拿在手中细看,青葱的指尖翻了一下铁块,露出背后的祥云花纹:“看起来应该是谁家的腰牌,我们房家的腰牌也是铁做的,只是花样不一样,这是祥云纹,用这种纹路做装饰的人家也很多,所以不好说。”
她把东西还给杨谦,问道:“你哪来的?”
等得知是后山有人打斗遗留的,房沐轻道:“你担心是我大哥派出去的人遇到危险?应该不会,我刚从大哥那边回来没多久,估计没这么快派人出去。”
“那最好。”杨谦把东西收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知道。
“房小姐!”
小安正在门口守着,听见声音后看见一个老者朝这边过来。
她不认识,但知道小姐下山去请李大师了,马上猜出对方身份:“李大师,我家小姐和杨公子在一起说话呢。”
“哦?杨公子也在,那感情好,我本来还想找房小姐给我带路的呢!”
杨谦和房沐轻走出门来,双双行礼。
杨谦问他找自己干什么,李大师有些不大好意思:“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怎么想。”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肯定答应。”
“不是让你给我帮忙,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跟我学修复术?”
“啊?”
事情太突然,杨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这事。
“你别着急,慢慢想就是了,对了,明天早上带我去藏书阁,我先去看看再说。”
李大师说完事就走了,山长对外说他是自家亲戚,过来闲住的,所以他自在的很,溜溜达达就去看风景了。
见他走远,房沐轻笑道:“若能拜李大师为师,习得一门手艺也是不错的,不过这恐怕要花费很多精力,你若想科考,大可以拒绝。”
杨谦颔首:“我明白,不过李大师怎么好端端想起来要收我为徒了?这一路上他也没提过啊。”
拜师这件事,杨谦自己是没那么热衷的,就像房沐轻说的,他现在读书科考已经很紧迫了,再去拜师,以后的路未必走原先设想的那条。
杨谦翻来覆去一个晚上也没想好,等到第二天早上,眼下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
一个早上的课上下来,杨谦走路都快能睡过去。
回房间洗把脸清醒了下,这才去寻李大师。
到了藏书阁,杨谦难免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卢秉有没有派人去找赵峰廉的尸首。
“这就是损坏的两本书,哎呀,还真是可惜,这《太平御览》包含不少治国之道,又有诸多失传古籍的部分内容记载,其珍贵程度不可估量啊。”李大师头一次庆幸自己来了,否则这么重要的书藉损坏不能修复,那多可惜。
“李大师,这能修好吗?”
“难说,不过我会尽力的。”李大师将两本书放下,表情十分严肃,“你跟山长说一下,我就住在这里吧,我看上面有床和被褥,住在这里方便我修复。”
藏书阁清净,一般需要什么书都是夫子来拿的,学生很少被允许进来,除非是特许,住在这里比住外面要更合适。
杨谦点点头:“那我去把你的箱笼也拿来。”
很快李大师就搬进去了,杨谦看他把箱笼里的工具摆出来,端的是琳琅满目。
“等回头你来看我怎么修复的,要是感兴趣,我就收你为徒。”李大师笑道。
从藏书阁出来,杨谦去厨房胡乱填了点肚子就又赶去上课。
日子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一连两天都按部就班,在下山那几天的生活,好像已经很远了。
刚下课,房沐轻就把杨谦叫走。
她神色凝重,嘴唇甚至有些惨白:“我派人去接爱莲回来,但是……”
杨谦太阳穴突突跳:“怎么了?”
“她死了。”
“不是说伤势不严重吗?怎么会死了?”
这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不说杨谦,房沐轻刚听到时都觉得不可能。
人是她送去医馆的,大夫也说不会伤及性命,可这才几天,人居然没了。
“我派去的人回来说,爱莲死于失血过多,但医馆大夫分明已经给她处理好了伤口,那伤也不在要害,她怎么会失血过多?我怀疑是有人去医馆害了她。”
杨谦眼底情绪翻涌,竭力克制:“除了郑家的人,怕是没有别人会想杀她了。”
明明郑怀铮已经知道账本在他这里,可他们还是杀了爱莲。
房沐轻娥眉紧蹙:“从前只听说郑家人行事狠辣,百闻不如一见,他们连一个无辜的女子都不肯放过,这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她突然觉得,那天郑怀铮没当场把她们两个杀了,都算得上心慈手软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她一起带回来的。”杨谦懊悔自责,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连火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发。
“我已经命人将她好好安葬了。”房沐轻擦掉眼泪,脑海里不自觉出现爱莲的模样。
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现在永远只能是个小丫头了。
这种悲伤的情绪涌上来,仿佛无形大手捏住了咽喉,让她难受得不得不想办法转移注意力:“那傅文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