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啊。”一名妇人捧着肚子面露痛苦，“大夫，快帮我找大夫！”
杨谦心下一惊，妇人的肚子尚未显怀，很有可能还在前三月不稳的时候，这一撞搞不好会出人命。
他赶紧将人扶起，有人将几个蒲团拼在一起让妇人坐下休息。
“诸位让让，不要围在一起，这样对病人不好，散开些，都散开些。”身着袈裟的年轻和尚带着几个小和尚过来。
看他把脉的样子，应该是懂医的。
他问道：“方才是有人撞了施主吗？”
妇人看向杨谦，杨谦自责道：“是我走路不小心，这位师父，病人怎么样？需不需要叫大夫？”
“阿弥陀佛，腹中胎儿受到惊吓，魂魄不稳，所以才会腹痛。”他身后小和尚走上前，从祭台前将香炉捧下，又拿了一杯水来，抓了一把香灰撒入水中。
“将佛前香灰喝下，便可令胎儿无恙。”
妇人自是不会怀疑，方才刚亲眼见过佛祖显灵，这香灰定然是有神力加持的，她当即仰头喝下。
众人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
“我的肚子好像不疼了，佛祖显灵了，多谢师父，多谢佛祖！”
方才还疼痛不已的妇人，此刻安然无恙如同常人一般，甚至连磕头的动作都十分流畅。
“真的是佛祖显灵了，快拜拜！”
于是一群人再次冲上去争抢跪拜。
张捕头正好带着捕快们上来，原本想去维持秩序，但听说刚才的香灰神迹后便止住脚步。
他怎么没早点来，要不然也能亲眼看见佛祖显灵了。
“师父，这香灰能不能给我点？我家中老母亲病重多日，我想拿回去治病。”
“我也要，我出钱买，不，我多捐香火钱，捐一百两！”
“我出三百两！”
“我出一千两！”
众人由原来的拜佛开始争抢那炉香灰，哄闹骚动，整个大殿全然没有供奉佛像的慈悲庄严。
杨谦几人被挤到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一幕，都觉得怪怪的。
“诸位施主莫要哄抢，佛祖面前，岂能亵渎？速速停下，莫要再胡闹了。这炉中香灰受佛力感染具有佛性，岂是黄白之物可以随意左右的？”说罢他命人将香炉拿走，重新换了一个没有香炉的，之后打了个佛号施施然离开。
众人本就冲着显灵来的，如今亲眼见到如此威力的香灰，怎么舍得轻易放过。
钱能再赚，有佛力加持的宝物可不是有机会再见第二次的。
有不少不甘心的人追随而去，大殿里一下子少了一半人。
杨谦这才有机会去找方才的妇人，关切道：“这位娘子，方才是我走路没看清，实在对不住，不然我送你去山下医馆再看看？”
“不用不用，我好着呢，你快去拜拜吧。普济庙的香灰都这么神奇，公子不如也去想办法要些，家中若有病患，也好医治啊。”
虽然刚才那把香灰很神奇，但不管怎么说也只是草木灰而已，说白了，杨谦没怎么信，他更相信妇人体质好没摔出事。
他极力坚持要去找大夫看看，妇人被他缠的烦了，叉腰骂他：“你把我摔了，我大度不要你负责，你还非要缠着我，这什么道理啊，走开走开，别挡我路。”
妇人一脸愠色的离开。
“大哥，她大概真没事，刚才那师父的香灰好多人都想买，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啊？”燕三跃跃欲试，不止是他，石头也想去看。
“少爷，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拜拜。”杨谦道。
“那好，我们去看看了。”燕三拉上石头便跑，金文金武也跟了上去。
大殿里香客络绎不绝，进进出出不曾断绝，杨谦走到方才的位置，他记得就是这里有一道光闪到他眼睛。
顺着光线看过去，房梁高处竟悬着一面明镜。
所以说……
杨谦看向身后的佛像，袈裟半披，金身端坐天王殿中，笑纳人间悲喜，檀香袅袅间俯视来往香客。
走到香炉院，杨谦在一棵树下寻了位置坐下等。
石头兴冲冲的跑回来寻他：“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你看我抢到什么了？”
一包四四方方的物品被石头小心翼翼捏着。
杨谦迟疑的猜测：“你不会是买了香灰吗？”
石头眼睛一亮：“少爷你真聪明，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庙里大师不许，还是找了庙祝才弄到这点，花了我三十两银子呢！那可是我存起来娶媳妇的钱！”
“你说什么！”杨谦一把抢过香灰，“这东西你花了三十两？”
“是啊！”石头满脸兴奋，甚至还颇为自得。
杨谦无语又无奈，石头平时的月钱不多，三十两他要攒好几年，就这么买了包香灰。
“少爷，怎么了吗？”
“小燕他们呢？”
“小燕钱没带够，金文少爷和金武少爷也在凑钱，不过他们好像钱都不太够。”
“所以你是他们当中最有钱的？”
石头骄傲的扬起下巴。
杨谦嘴角一抽：“我佛不光不渡穷笔，还不坑穷笔。”
“少爷，什么意思啊？”石头小心翼翼的把香灰从少爷手里拿回来，珍重的放好，动作轻缓生怕撒了一粒。
说话间，燕三和金文金武回来，三个人都不大高兴，尤其是燕三，他有钱，只是没带，这让他更懊恼，还不如是因为没钱。
石头无形中腰杆都硬了：“你们回来了，没抢到没关系，我有啊，真要有用得上的时候，我便宜点卖你们！”
三个人用呵呵的表情回应。
石头更得意了：“少爷，我们不是要去找大师做法事的吗？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打听过了，这事找庙里光明师父就行，他就在后院念经呢。”
做法事……要说之前他对普济庙做法事超度亡魂的能力有八分，现在嘛，最多三分。
现在他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招摇撞骗的诈骗窝点而已。
窝点？
“张捕头在哪，你们看见他没有？”杨谦问道。
金武指向身后：“张捕头在筹钱买香灰呢，刚才看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