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自己的右手,上面很干净。
但是仔细闻,还是有一股萦绕的血腥味。
·
祝希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另一间房传出了赵茗茗妈妈的鼾声。
她每天在厂里食堂工作,回了家还要照顾赵茗茗的父亲。
好在厂里照顾,最近调整她去洗菜,比较清闲,平时也有时间往家里跑。
祝希宁看在眼里,赵茗茗母亲很辛苦。
但赵茗茗并没有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家里,或者说她脸受伤以后性格就变了很多。
晚上睡觉前祝希宁站在窗子边,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昨晚学猫叫的人的踪迹。
但是被赵茗茗妈妈看到了以为她又要发病,这个年纪才四十多但却像是六十岁的女人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茗茗啊,别想了,睡觉吧。”
妇人的声音包含着无助和茫然,她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这样对她。
丈夫工伤后基本和废人没有区别,女儿花一样的年华脸因为那次踩踏事件被毁容。
她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压塌了。
“厂长家不是我们能高攀的,别想了,妈会帮你在厂里选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
妇人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太高了,心思也太重了。”
“妈打听了,那次踩踏事故李慧没去,她没害你。”
一直背对着听妇人讲话的祝希宁一顿,赵茗茗怀疑她的脸是李慧弄的?
难怪和李慧关系不好。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李慧那人对个流浪猫都那么温柔,她怎么会对你下手。”
“而且她一直都很照顾你,不是吗?”
“你别对李慧那么大的敌意,她已经结婚了,她和钟国超也从来没有任何联系。”
“你那么聪明个孩子,一遇到钟国超的事怎么就看不明白。”
“妈……”
祝希宁的声音一出,妇人就期待的看着自己女儿。
女儿自从受伤后就不怎么和自己说话了。
“那个杨絮芬是什么情况啊?”
妇人又好气又好笑,她就知道自己女儿还放不下。
也是,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杨絮芬你还问我,之前你们关系最好,不就是因为钟国超闹翻的吗?”
“不过她这人也不地道,你脸受伤了也不来看看。”
赵母身上担子太重,一说起话就容易扯远。
祝希宁捏了捏手指,池鹤口中另一个给他写情书的杨絮芬,是她之前的好朋友?
大意了,因为赵茗茗的性格她在探索线索的时候不太方便。
杨絮芬这个人今天早上才出现,到了晚上才知道关系,明天一定要找人去问问。
她满怀心事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嘎吱”
“嘎吱”
老旧的门被风吹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动静。
祝希宁睁开眼,她的屋子直通外面的小房子,赵父赵母的屋子在她屋子右边。
她的床正对着门,所以一眼就看到原本应该关着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纱门还好好的关着,但是外面的木门开了一条缝,来来回回的晃动。
“嘎吱嘎吱”
祝希宁死死盯着那扇门。
门像是被风吹动着,来来回回的晃动。
但是这闷热无风的天,哪里有能够吹动大门的风?
究竟是风在吹动门……
还是有人在外面,模拟着风,在来来回回开合她的房门?
当祝希宁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就看到门边上出现了一只惨白的手。
手冷白、僵硬,看着不像是活人的手。
那只凭空出现的手死死抓着门,僵硬的一开一合。
“嘎吱”
“嘎吱”
半张脸出现在了门背后,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漆黑的眼睛,和……
勾起来的笑。
那嘴角已经提到了眼睛下面,这不是人能够做出来的表情。
从漆黑长发露出来的脸惨白,灰白的嘴唇拉得很高。
“嘻嘻……”
诡异的笑忽远忽近,随着闷热的空气传到了祝希宁的耳边。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再看去的时候,门后面已经没人了,没有人拉着门,它很快就停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条漆黑的缝。
·
只是祝希宁这边想着明天去找找杨絮芬的线索,却不知道她想的这个人就住在对面女同志宿舍的1楼。
和她的距离不过80米。
杨絮芬也没有睡着。
进入任务两天了她还在懵着,这个年代的生活方式和他们不太一样。
人际关系太复杂了。
这个年代的人吃的是大锅饭,住的是宿舍,生活网全是交杂的,根本理不清。
她目前掌握的情况就是她的这个人设叫杨絮芬,在车间工作的女工,家庭条件一般。
杨絮芬很爱美,房间里有很多镜子,还有雪花膏。
和她住一起的舍友没有,好多女同志都没有,应该挺贵的,不容易搞到。
还有就是……杨絮芬似乎有喜欢的男同志了,她找到半封没有写完的情书。
“亲爱的钟同志,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杨絮芬对情书的表达方式不做评价,但是这位钟同志她暂时没有锁定目标。
厂里有好几个姓钟的,厂长也姓钟,杨絮芬爱美,从舍友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线索也挺虚荣。
应该喜欢的是厂长的儿子。
但万一呢。
杨絮芬和舍友关系不太好,似乎是因为之前杨絮芬本身性格比较孤傲,也没什么朋友。
打听消息不那么容易。
杨絮芬在床上烙烙饼,她有点热,是不是外面的舍友把门关起来了?
宿舍里都是自己厂里的工友,都是没成家的年轻人,天热的时候就会把门打开。
一条走廊二十间宿舍大门都是开着门的。
大家都说今年天气古怪,四月的天闷热成这样。
杨絮芬下了床,撩开门帘走出去,门果然被关上了。
她瞪了一眼已经翻身入睡的舍友,她对着墙,裹着被子,只露出脑袋。
这人不热吗?
久久不能入睡的烦躁让杨絮芬开门的时候动静也大了些。
但舍友并没有被吵醒。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掀开门帘的手突然顿住了。
她记得……
舍友是一头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