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碾过那行血字，指腹蹭到玻璃边缘的裂痕——那是上周和黑虎帮火拼时，手机被甩在墙上磕的。
此刻裂痕里渗着幽蓝的光，像道随时会裂开的伤口。
\"咔嗒。\"
宿舍门栓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声响。
张昊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抬头时镜片上的反光正好被窗外闪电劈开，露出眼底的警觉：\"不对劲，这门是我上周刚换的防爆锁——\"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闷响，锈迹斑斑的木门被撞出个凹痕。
林夜瞬间把手机塞进裤袋，雷纹拓片在掌心发烫，皮肤下的血管跟着突突跳动——这是天劫之力在共鸣。
\"林夜！\"张昊猛地扯过椅子挡在身前，电脑包\"啪\"地砸在地上，\"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二声撞击比第一声更狠，门框木屑飞溅。
林夜看见门缝里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那人眼球泛着浑浊的白，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小崽子，敢坏我们祭典！
教主说了，要把你的天劫抽干，给黑煞大人当灯油！\"
\"祭典？\"林夜后槽牙一咬，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废弃工厂摧毁的那座血坛。
当时坛中央刻着的\"黑煞\"二字，此刻正顺着记忆刺进太阳穴。
他反手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玻璃碎裂声里，第三声撞击终于撞开了门。
五个男人涌进来，最前面的那个手持生锈的三棱军刺，袖口露出青黑的符咒——是邪教特有的\"镇魂纹\"。
林夜闻到浓重的艾草味混着腐肉气息，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每次摧毁邪教据点时，那些被献祭的活口身上都带着这种腐烂的甜腥。
\"张昊！\"林夜低喝一声，同时屈指一弹。
掌心雷纹突然炸开幽蓝电弧，像条活过来的小蛇\"嗤啦\"窜向最近的敌人。
那男人的军刺刚举到半空，电弧就顺着金属窜进他胳膊，肌肉瞬间抽搐成扭曲的硬块，\"嗷\"地惨叫着摔在张昊脚边。
张昊趁机扑向自己的电脑包，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通讯干扰已启动！
他们的对讲机现在该收操！\"他突然骂了句，电脑屏幕闪过一串乱码，\"这群疯子用了加密频道，我得黑进林夜左边！\"
林夜转身时，第二把军刺已经刺到胸口。
他本能地侧闪，军刺擦着校服划开道口子，冷风灌进来时，他摸到了裤袋里的雷纹拓片。
拓片边缘的褶皱硌着掌心，像在提醒他——该用真本事了。
\"第三级天劫，启。\"他咬着牙念出咒语，话音未落，天花板的日光灯管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电弧从他指尖喷涌而出，在头顶凝成碗口粗的雷球，\"噼里啪啦\"炸响的声音里，两个冲过来的邪教徒被电得浑身发抖，军刺\"当啷\"掉地。
\"操！
这小子不是人！\"剩下的两人慌了神，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快撒镇雷砂！
教主说过啊！\"
张昊不知道什么时候抄起了宿舍的热水壶，壶嘴对着那男人的后颈砸下去。
塑料壶身裂开，滚烫的水混着碎塑料片溅了那人一脸，他惨叫着捂住眼睛，黑布包\"啪\"地掉在地上，细碎的金色砂粒撒了满地——果然是用金砂混合朱砂炼的镇雷砂，专门克制雷属性天劫。
林夜趁机冲过去，抬脚踩住最后一个还站着的男人手腕。
那男人疼得杀猪似的叫，林夜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匕首，刀尖抵在他喉结上：\"谁让你们来的？
黑煞大人到底要什么？\"
\"咳咳\"男人咳着血沫，眼底的浑浊突然褪去一瞬，露出点清明，\"祭典今晚子时孤儿院封印要开了\"
话音未落，他脖颈突然爆出青紫色的血管，瞳孔迅速扩散成死灰色。
林夜松开脚后退两步，看着男人尸体上腾起一缕黑雾——是被邪术控制的活人傀儡，死了连魂魄都被抽走了。
张昊蹲在电脑前擦汗，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监控查不到他们怎么进来的，门禁系统被篡改过，记录全是等等，苏瑶发消息了。\"
林夜扯下被划破的校服，露出腰腹上一道浅血痕。
他摸出苏瑶给的发热手环戴上，温度立刻顺着皮肤渗进血管，疼得他倒抽口气——这手环里掺了苏瑶用灵气温养的艾草，专门加速伤口愈合。
图书馆顶楼的自习室里，苏瑶正把一叠照片铺在桌上。
暖黄的台灯下，她发梢还沾着夜露，显然是从实验室赶过来的：\"孤儿院旧址的卫星照片，我让实验室的学妹调了红外扫描。\"她指尖点在照片右下角，那里有团暗红的阴影，\"这里有能量波动，和三个月前郊区血井的反应很像。\"
唐婉儿抱着胳膊倚在窗边，钻石耳坠在月光下闪了闪：\"我爸的安保公司查到，最近有三车建材运去城西，表面是装修养老院，实际哼。\"她突然直起身子，盯着林夜腰上的血痕，\"你受伤了？\"
\"小伤。\"林夜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苏瑶摊开的另一张纸上——那是她手写的符咒解析，\"黑煞大人我记得古籍里说过，是被天道封印的灾厄之神，靠吞噬天劫之力恢复。\"他捏了捏发烫的雷纹拓片，\"他们选在子时三刻动手，因为那时阴阳交替，封印最薄弱。\"
张昊突然敲了敲电脑：\"交通局的实时监控，现在去孤儿院的路已经被封锁了。\"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平时总挂着的笑没了，\"不过我能黑掉他们的路障系统，最多拖延十分钟。\"
唐婉儿掏出手机按了两下：\"我让司机把我的改装车开过来，防弹玻璃，够坐四个人。\"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23:58，\"还有七分钟到子时。\"
苏瑶把照片和符咒收进文件袋，指尖在袋口摩挲两下，突然握住林夜的手腕。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发热手环传过来，比手环本身更暖：\"我查过古籍，要破封印需要三样东西：活祭、镇雷砂、还有天劫之力。\"
林夜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刚才邪教徒撒的镇雷砂，想起拓片在掌心的灼烧感——原来从他第一次召唤天劫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走。\"他抓起桌上的文件袋，转身时撞得椅子\"哗啦\"倒地。
张昊迅速合上电脑塞进背包，唐婉儿已经站在门口，高跟鞋跟敲出急促的节奏。
苏瑶弯腰捡起椅子，抬头时看见林夜背影。
月光从他背后的窗户照进来，把他轮廓镀上层银边。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和林夜同款的发热手环——这是她用实验室的材料连夜赶制的，原本想等他生日再送。
\"林夜。\"她小跑着跟上，声音轻得像片落在他肩头的雪，\"如果需要我帮忙\"
\"你负责分析封印结构。\"林夜没回头，却伸手把文件袋往她怀里塞了塞，\"张昊黑系统，唐婉儿开车，我负责劈开那团黑雾。\"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照见唐婉儿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正捏着车钥匙，金属齿在掌心压出红印；张昊的电脑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银色数据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苏瑶的发绳松了，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后颈，却还在低头翻文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而在城市另一端，城西孤儿院的断墙上，黑雾正翻涌成狰狞的兽形。
黑雾中心的猩红眼睛突然眯起，像闻到了猎物的味道。
子时三刻的钟声，即将敲响。
唐婉儿的改装车在夜色里撕开一道银弧，车载空调的嗡鸣声中，张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得刺眼。
他把电脑搁在膝盖上，指尖敲得键盘\"哒哒\"响，后颈蹭着椅背的皮套：\"交通局的路障系统已经黑了，不过他们用了动态ip，每隔三分钟换一次端口——操！\"他突然猛拍大腿，镜片滑到鼻尖，\"你们看这个！\"
林夜正借着车内顶灯检查雷纹拓片，拓片边缘的焦痕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闻言探身过去，就见屏幕上跳出串乱码，眨眼间重组为张卫星地图——城西废弃化工厂的位置被红色圆圈圈住，周围密密麻麻标着绿色小点，\"这是邪教的通讯节点？\"
\"不止！\"张昊的手指戳向屏幕右下角，\"我黑进他们内部通讯时，截到段语音。\"他点开播放键，电流杂音里混着嘶哑的男声：\"黑煞大人的容器需要活祭，化工厂地下三层的祭坛最稳固，子时前必须把那小子引过来\"
苏瑶把文件袋抱在怀里，发梢扫过林夜胳膊：\"化工厂？
三个月前我查过，那片地属于唐氏集团名下。\"她翻出张泛黄的旧图纸，\"这里原本是制药厂，地下有防核爆的人防工事，结构复杂，适合隐藏封印。\"
唐婉儿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收紧，车载音响里的爵士乐\"滋啦\"一声断了。
她瞥了眼后视镜，酒红色甲油在玻璃上压出个红点儿：\"我爸去年把地卖给了家空壳公司，财务报表上写着改建物流仓库——\"她突然踩下刹车，车胎在地面擦出焦痕，\"现在看来，那家公司的法人信息是假的。\"
林夜摸着拓片的手顿住。
拓片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后槽牙发酸——这是天劫之力在预警。
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路灯，喉结动了动：\"他们引我过去因为破封印需要天劫之力。\"
\"所以之前的宿舍袭击是试探。\"苏瑶的声音轻，却像根细针扎进人心里。
她翻开文件袋，抽出张符咒复印件，\"古籍里说，灾厄之神的封印需要"外力"来撬动，而天劫是最纯粹的天地之力。\"
张昊突然把电脑转向林夜，屏幕上跳出串数据流：\"我追踪到他们的定位信号了！
现在化工厂地下三层有强能量反应，和孤儿院旧址的黑雾波动吻合——\"他推了推眼镜，平时总挂着的笑没了，\"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动手。\"
\"不可能。\"唐婉儿猛地打方向盘避开辆闯红灯的货车，\"时间不够。
除非\"
\"除非孤儿院是幌子。\"林夜接口，拓片的灼痛顺着血管窜到太阳穴。
他想起那具死时眼底闪过清明的邪教徒，想起苏瑶说的\"活祭、镇雷砂、天劫之力\"——活祭需要鲜活的生命，镇雷砂能压制天劫，而他是最后一块拼图。
\"所以真正的仪式在化工厂。\"苏瑶把图纸平铺在两人中间，指尖沿着地下三层的结构线划动，\"这里有通风管道连接地面，祭品应该从这里运进去。\"她抬头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影子，\"我需要进去确认封印的位置。\"
\"不行。\"林夜和唐婉儿同时开口。
林夜按住她手背，能摸到她腕骨的细瘦：\"里面太危险，你负责在外面解析符咒结构，张昊黑掉他们的监控，婉儿\"
\"我负责开车和火力支援。\"唐婉儿把车停在路边，车灯照亮路牌上\"化工路\"三个锈迹斑斑的字。
她扯下耳坠塞进林夜手里，钻石凉得他缩了下手指，\"这是定位器，戴在身上，我能通过安保系统追踪你的位置。\"
张昊突然\"咦\"了声，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等等，他们的通讯频率变了！
有新的操！
是神魔的波动！\"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林夜，你手机里的血字提示又出现了——"贪狼星现，血月蚀魂"。\"
林夜摸出手机，屏幕果然亮着，血字在黑暗里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能感觉到拓片的灼烧感突然加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抓挠——这是他成为天劫掌控者以来，最强烈的感应。
\"是新的神魔。\"他低声说，喉咙发紧。
上回遇到的不过是被邪术控制的傀儡，这次他想起古籍里\"贪狼\"二字，那是主杀破狼的凶星，\"比之前的更厉害。\"
唐婉儿突然按下车载音响的开关，新闻播报声炸响：\"城西片区突发停电，目前啪\"地关掉，她转头时，耳坠的位置空着，\"先解决化工厂的事，神魔的事等会再说。\"
苏瑶把符咒复印件塞进林夜口袋，指尖在他校服上蹭了蹭：\"如果遇到封印，用雷火双属性天劫交替攻击，我标注了薄弱点。\"她指腹碰到他腰上的血痕，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小心。\"
林夜低头看了眼三人：张昊正把数据线缠在手腕上，像戴了串银色手链；唐婉儿调整着后视镜，镜中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苏瑶抱着文件袋，发绳不知何时散了，碎发沾在汗湿的额角。
\"走。\"他推开车门，夜风吹得校服猎猎作响。
拓片在口袋里发烫，像在呼应远处化工厂方向翻涌的黑雾。
张昊在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举着电脑挥手：\"我会黑掉他们的警报系统，三秒延迟——别让我等太久！\"
唐婉儿发动车子，车灯在林夜背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望着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摸了摸口袋里的定位耳坠，又碰了碰苏瑶塞进来的符咒。
远处，化工厂的围墙在夜色里投下巨大的阴影，隐约能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苏醒。
林夜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片阴影走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天空，一轮暗红的月亮正从云层后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