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推背镇守使 > 第6章 梦魇
    “叮——”

    手机突然自主亮屏,配送软件跳出猩红弹窗:“剩余配送时间:00:00:23”。李炫的瞳孔骤然收缩——订单地址正在扭曲变形,“栖凤里”三个字渗出墨汁般的液体,在地图界面上晕染成盘龙形状。

    雨幕中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锐响。

    “吱呀——”

    门轴转动的呻吟刺破雨声。门缝里溢出的不是灯光,而是浓稠如沥青的黑暗。李炫的胎记突然灼烧般剧痛,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门板上扭曲拉长,渐渐显露出三头六臂的恶鬼轮廓。

    “后生仔。”沙哑的呼唤从门内渗出,带着陈年棺木的腐朽气息,“你的阴债,该清算了。”

    李炫的咽喉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手中的外卖袋突然重若千钧。透过塑料薄膜,他看见猪脚饭正在霉变,青黑色菌丝在米饭间游走成星宿图案,卤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微型人脸。

    “啪!”

    防盗链突然崩断,门后伸出的不是人手,而是一截缠着褪色红绳的槐木。李炫的鼻腔瞬间灌满尸臭,他看见门内客厅的八仙桌上摆着五具青铜烛台,每根蜡烛都插在腐烂的头颅天灵盖上。烛泪顺着骷髅眼窝滴落,在地面汇成血红色的“替身”二字。

    “哥哥——”

    熟悉的童音从烛火中炸响。最中央的头颅突然转动,露出妹妹泡胀的脸。她脖颈处的青紫勒痕正在渗血,血珠在半空凝成倒计时:00:00:05。

    手机发出尖锐的电子诵经声,李炫的胎记爆发出青光。在最后刹那,他瞥见八仙桌后的太师椅上,坐着个穿藏青寿衣的老者——正是昨夜焚烧纸人的殡葬店老板。老者胸口镶嵌着微型at机,屏幕上显示着李炫的电子生辰八字,余额栏闪烁着“-元”的血红数字。

    李炫的鞋底在积水里打滑,橡胶摩擦声像极了殡仪馆拉开冰柜的动静。704室的门缝里涌出沥青般的黑雾,缠住他脚踝的瞬间,左臂胎记突然爆出青光。那些雾气仿佛被烙铁烫伤的活物,扭曲着缩回门内,在门槛上烙出焦黑的饕餮纹。

    “叮铃——”

    整条巷道的青铜铃铛突然齐鸣。李炫跌跌撞撞扑向电动车时,瞥见后视镜里的704室正在畸变——褪色的春联化作招魂幡,防盗网的铁条扭曲成镇魂钉,最骇人的是二楼窗口探出的五个纸人,朱砂点的眼睛正随着他移动轨迹缓缓转动。

    电动车钥匙插了三次才对准锁孔。当发动机轰鸣响起的刹那,李炫听见身后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声。后座的保温箱突然炸开,五对金童玉女纸扎舒展着竹骨爬出,彩纸糊的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哥哥要去哪里呀?”童女纸人用妹妹的声线呢喃,指尖的青铜铃铛晃出催命节奏。李炫猛拧电门,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粘稠的血浆。那些血珠在半空凝成繁体“债”字,噼里啪啦砸在头盔上。

    栖凤里的巷道在暴雨中无限延伸。李炫的电动车仪表盘显示时速50公里,两侧的握手楼却像静止的布景不断重复——同样的肠粉摊、同样的彩票站、同样的“旺铺转让”告示。

    更诡异的是,每个巷口都站着穿红旗袍的女人,她们同时举起泡胀的手,腕间红线系着的正是妹妹失踪那天戴的蝴蝶结。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李炫嘶吼着扯下站长给的符纸。黄符遇水即燃,青烟中浮现二十八星宿虚影。当“角木蛟”星位亮起的瞬间,前方巷道突然塌陷,露出埋藏地底的青铜棺椁群。最年长的棺盖上,他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正在渗血。

    电动车前轮卡进棺椁缝隙的刹那,五个纸人突然从天而降。它们手挽手围成圆圈,跳着诡异的傩舞逼近。李炫的胎记突然游出青色锁链,将最近的纸人绞成碎片。那些彩纸残片在雨中重组成更小的纸人,眨眼间便爬满他的车身。

    “哥哥不是最喜欢小满了吗?”纸人齐声唱着妹妹的童谣,竹骨手指插向他的眼球。李炫抓起保温箱里的冰块砸去,却发现冰块里冻着的竟是微型青铜铃铛。铃声炸响的瞬间,整条巷道的雨水倒灌天际,形成巨大的血色罗盘。

    李炫在血雨中看见了轮回的真相。

    2015年的自己正在埋葬妹妹的蝴蝶结,2023年的自己接过沾血的外卖箱,2024年的自己签收冥币订单……无数个时空的倒影在罗盘上交织,每个选择都衍生出新的尸体。最中央的指针正是他的电动车,轮胎碾过的每寸路面都浮现出不同死法的李炫。

    “找到你了。”殡葬店老者的声音从罗盘中心传来。李炫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被铁链拖向深渊,而深渊里矗立着九十九具青铜棺,棺盖上的死亡日期一直延续到百年之后。

    胎记突然爆发龙吟,青光凝成利刃劈开血幕。李炫趁机冲出巷道,却发现自己竟然还站在704门口。

    门开了。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她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您的外卖。”李炫的声音颤抖着,手中的外卖盒几乎拿不稳。

    女人没有接,空洞的眼洞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李炫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女人的手缓缓伸向他的脸,指尖冰凉,像是死人的手。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就在这时,李炫的左臂胎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饕餮纹彻底显现人间。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胎记中涌出,瞬间将女人震退。

    女人踉跄着后退,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色的血迹。她的眼神变得狰狞,腹部突然裂开,无数条脐带从里面伸出,连接着七个不同时空的李炫。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扭曲,“从你接过第一份冥币开始,你就注定是……”

    李炫猛地转身,逃也似地跑出704,骑上电动车,疯狂地拧动电门。暴雨中,他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尖利的笑声,以及脐带拖拽在地面上的“簌簌”声。

    电动车在巷道中飞驰,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李炫的心跳如鼓,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逃,只知道必须离开这里,必须逃离那个可怕的红衣女人。

    突然,电动车的前轮猛地一滑,李炫整个人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雨水浸透了衣服,冰冷刺骨。

    他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异常陌生。原本熟悉的巷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废墟中,七座倒悬的粮窖若隐若现,门上赫然写着“幽墟”的篆体字。

    李炫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某种可怕的时空陷阱。他站起身,朝着废墟深处跑去,试图找到出口。

    然而,无论他跑得多快,那七座粮窖始终在他眼前若隐若现。红衣女人的笑声在废墟中回荡,脐带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温柔。

    李炫的左臂胎记再次爆发出红光,饕餮纹在皮肤下游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胎记中涌出,瞬间将周围的废墟震碎。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逃脱时,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栖凤里十三巷704室门口,红衣女人依旧站在那里,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

    “欢迎回来……”红衣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李炫站在704室门口,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服。他的心跳如鼓,脑海中一片混乱。刚刚明明已经逃出了废墟,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门开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红衣女人赤足站在门槛上,发髻歪斜,半张脸被黑纱遮住,露出的右眼泛着青灰色。她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的啼哭声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外卖。”李炫的声音有些发颤,保温箱差点滑落在地。女人没有回应,而是用涂着朱砂的指甲划过虚空,一道血色符咒在门框上显现。他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胎记——与自己左臂的纹路完美契合!

    屋内七个青铜棺呈北斗七星排列。最中央的棺材盖突然掀起,露出里面穿着某团制服的尸体。尸体胸前的工牌在闪电中泛着微光:李炫,入职日期2024年8月18日(甲辰年 壬申月 甲寅日),中元节,宜:破屋、馀事勿取、坏垣,忌:诸事不宜。

    “哥哥…”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婴儿啼哭声戛然而止。她掀开黑纱,露出与李炫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皮肤下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细小的青铜碎片,“每个时空的错误都要用鲜血修正。”

    “你逃不掉的……”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温柔。

    李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如果想要逃脱这个可怕的循环,就必须找到真相,找到这一切的源头。

    他抬起头,看向红衣女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你终于问对了问题……”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李炫左臂的胎记:“这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从你接过第一份冥币开始,你注定就是幽墟,…,祭品…”

    李炫的胎记突然灼烧般疼痛,他看到无数时空的自己在不同维度重复死亡:2015年在医院接到病危通知时偷偷藏起的诊断书,2018年在城中村捡到的沾血车票背面隐秘的星图,2024年暴雨中本该撞飞护栏却诡异地转向的女鬼…

    “每个替身都是拼图的碎片。”女人伸出手指,指向李炫左臂的饕餮纹。

    李炫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胎记处隐隐作痛,饕餮纹在皮肤下游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胎记中涌出,瞬间将周围的空气震碎。

    李炫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贴近704室锈迹斑斑的铁门。

    红衣女人腐烂的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鼻尖,腹部裂口中垂落的脐带在地面蜿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拿上钥匙。”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冷,腐烂的皮肤下浮现出青铜色的血管纹路,“那把本该融化在钢水里的钥匙。”

    暴雨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砸出涟漪。李炫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左臂胎记的手——那只布满烫伤疤痕的手,曾在临终病房里突然爆发出骇人力道,指甲几乎掐进他饕餮纹的兽目之中。

    “哥!”

    稚嫩的童声刺破雨幕。李炫瞳孔骤缩,红衣女人腹部垂落的脐带尽头,赫然漂浮着妹妹溺水时的模样。三岁的小女孩穿着碎花泳衣,湿漉漉的头发间缠绕着水草,手里攥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

    李炫的心猛地揪紧,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模糊了视线。

    “哥,拿上钥匙……”妹妹的声音稚嫩而空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李炫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裤兜,那里空空如也。他记得自己明明把钥匙带在身上,怎么突然不见了?

    “钥匙?…什么钥匙?…在哪里?”李炫的声音颤抖着,心中充满了不安。

    红衣女人微微一笑,腐烂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冰冷刺骨:“钥匙在哪里?在它该在的地方……”

    李炫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704室的铁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的心跳如鼓,脑海中一片混乱。

    “拿上钥匙!…拿上钥匙!……”妹妹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