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我闭上眼睛,纵身跳进了幽冥渠。
纵身一跃的瞬间,我就像被扔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身体急速下坠。
我会游泳,可这幽冥渠的水太冷了,冷得像冰一样,瞬间就把我冻僵了。
别说我了,就是把孙杨弄来,他也得交代在这儿。
而且,这幽冥渠会通向哪里?
水往低处流,这墓室本来就在山腹深处,再往下……我不敢想,感觉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沉……我知道,这一跃入幽冥渠,生还的机会渺茫。
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画面:母亲的身影,哥嫂一家的嘴脸,还有孔玥虚伪的笑容。
不甘心!
母亲孤身一人,我怎能就这么走了?
嫂子以后若是为难母亲,她该怎么办?
还有孔玥,我还没来得及揭穿她的把戏!
我才十九,还没娶妻生子……
“噗通!”
四五米高,坠落。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吞没,刺骨的寒意仿佛要把我冻成冰雕。
我拼命挣扎,刚浮出水面,身子猛地一空,又是一声“噗通”,再次跌进水里。
这幽冥渠,竟然是阶梯式的!
我在黑暗中翻滚,一次次跌落。
耳边,隐约传来呼喊——华姐、钱豹、幽鼠……
但,没有幽月的声音。
我心头一沉,如果她还能出声,至少说明人没事。
悄无声息,只怕……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幽冥洞窟,我只能靠声音勉强辨认方向。
又是一阵急流。
钱豹和幽鼠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去了别的岔道。
只有华姐的声音,还在附近。
我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正要喊她。
突然,身体再次悬空!
失重感袭来,我急速下坠。
这一下,感觉在空中飘了很久。
高度落差,恐怕相当惊人。
这么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啪!”
后脑勺重重地砸在水面上。
眼前一黑。
……
时间流逝不知几何,我被冻醒了。
四周一片漆黑。
身下的冰凉提醒我,半个身子还在水里。
我摸索着,手抓到了一块突出的岩石!
岸!
我挣扎着爬上去,浑身抖得像筛糠。
“有人吗!”我扯着嗓子喊,“华姐!钱豹!幽鼠!”
回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却无人应答。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
他们……不会都出事了吧?
眼眶发热,我差点哭出来。
本想跟着钱豹捞一笔,回去让嫂子一家刮目相看。
现在倒好,宝贝没影,钱也没赚到,命都要丢在这儿了。
贼老天!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脱下湿透的衣服。
裹着湿衣服,只会加速体温流失。
可即便这样,还是冷得要命。
我只能原地跳动,搓手,用尽一切办法让身体暖和起来。
稍微缓过来一点,我将湿透的衣衫拧去水分,穿了回去。
现在必须想办法出去。
等死,是不可能的。
只能顺着水流走,不能回头。
刚才那一摔,高度落差太大,根本爬不回去。
黑暗中,我弓着身子,摸着河岸,一点点往前挪。
生怕一不小心,又掉进水里。
走了几十米,指尖忽然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我靠!”
我吓了一跳,差点又跳起来。
冷静下来,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人!
我赶紧摸过去。
长头发,触感……
是她们中的一个!
但她的身体冰凉,一动不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把她拖到岸上。
摇她,拍她的脸,没反应。
摸脉搏,还有!
谢天谢地!
我判断,她可能是冻昏过去了,或许是被水呛到了。
我记起以前看过的急救知识,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一下,两下……
是幽月,不是华姐。
从身形和衣服上,我判断了出来。
幽月吐了几口水,咳嗽起来。
有救了!
我长舒一口气。
但幽月还是迷迷糊糊的,问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发抖。
再这样下去,她很可能再次昏迷!
我咬咬牙,脱下她的外套,然后脱掉自己的,躺在地上,把她搂进怀里。
用我的体温,给她取暖。
前面,后面,来回换。
冷得不行了,就爬起来活动活动,暖和了再继续。
说实话,挺尴尬的。
一个大小伙子,抱着个姑娘,难免会有些生理反应。
我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告诉自己,这是在救命。
恍惚间不知时光几许,幽月的意识,渐渐恢复了。
我正抱着她,她突然惊叫一声,猛地往旁边一滚。
“小心!”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她挣扎着,似乎要把我推开。黑暗中她分不清方向,险些又滚进河里。
“你干什么!”她带着哭腔,声音颤抖。
“别怕,是我。”我赶紧说,“你刚才昏过去了,我……我在给你取暖。”
“取暖?”她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声音也镇定了一些,“谢谢你。”
“没事,应该的。”我松开她的胳膊,感觉有些不自在。“褚远峰?”幽月的声音很急,带着点儿不确定,但明显是听出我来了。
“是我!”我连忙应声,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因为害怕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你刚刚呛水昏过去了,体温很低,我……我用体温给你取暖,要不然你恐怕已经……”
我没敢把“死”字说出口,那太残忍了。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不清幽月的表情,只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片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她在想什么?
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我几乎能想象出,幽月那张年轻的脸,此刻一定是涨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毕竟,这个年代的女孩还很保守,十九岁的她,恐怕……这种“救命”的方式,对她来说,冲击太大了,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块巨石。
“对不住,”我再次道歉,声音有点发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你要是……你要是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就打我几下吧,我……绝不还手。”
“其他人呢?”她突然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冰冷,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的,“这地方就剩咱俩孤零零的?”
“嗯。”黑暗中,我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重,“我没找到其他人,刚才也喊了半天,一点回应都没有。这地方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要是有个手电筒,哪怕是根火柴,也能四处照照,看看水面上有没有漂着的人……”
我一边说,一边在黑暗里胡乱摸索着,希望能找到点什么可以照明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发光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