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子墓山脚,我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步三回头,生怕从哪个旮旯里突然冒出个人来。
往墓门方向走时,钱豹提醒道:“都把家伙拿稳了,子弹上膛,打开保险!真要有人敢偷袭,直接往死里打!”
“你说……这帮人,不会已经把东西都拿走了吧?”贺哥有点担心,声音都发飘了。
“不好说。”这次我接了话茬,与其给一个虚假的希望,不如让大家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墓里虽然有上千个守墓的阴师,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对付的办法?就算他们能搞定阴师,可天寝殿的入口,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可万一他们是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呢?”贺哥还是不放心。
钱豹翻了个白眼:“那就只能认栽了呗,还能咋办?”
贺哥骂骂咧咧了几句,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咬牙切齿地说:“要是宝贝真被那帮孙子给弄走了,又不肯分咱们点,老子非得让他们见见血!”
话音刚落,墓门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撕心裂肺,让人毛骨悚然。
声音很短,一两秒就没了,像是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我们几个立刻停下脚步,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墓门那边。
距离太远,加上树木遮挡,对面啥情况完全是一抹黑。
我让文脸、瘦猴和幽虎哥,就是华姐的两个伙计,牵着驴在原地等着。我们三兄弟和贺哥几个,悄悄地摸了过去。
悄悄摸到坟门前几十步远,贺哥一个不留神,踩到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要命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上了膛的枪!
这一跤摔得不轻,手指头正好扣在扳机上,“砰”的一声,枪响了!
我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心想:完了,我不会是被打中了吧?怎么还不疼呢?
我赶紧摸摸头,又摸摸身上,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这一枪,把我们彻底暴露了。
贺哥从地上爬起来,脸都绿了,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成心捣乱……”
钱豹气得跳脚,指着贺哥的鼻子骂:“你他娘的就是个扫把星!专门来坏事儿的吧?”
“谁?!”
墓门上面有人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黑影探出头来。
“别开枪,自己人!”钱豹堆起笑脸,冲着上面喊。
在下面牵驴的瘦猴也喊了一嗓子,问我们有没有事,要不要他上来帮忙。
我说先不用,让他们原地待命。
紧接着,上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个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一脸警惕。寸头和背头,两人都像是从垃圾堆里刚爬出来,一个赛一个的邋遢。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鸡窝,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裤和海魂衫,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明显大了几个号。
这俩人眼神贼冷,像是冰窟窿里刚捞出来的刀子,死死盯着我们,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要不是我们手里有枪,我毫不怀疑,他们会立刻扑上来,把我们撕成碎片。
“你们,干嘛的?”寸头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刚,谁开的枪?”
“说了是同行。”钱豹脸上堆起假笑,一步步迎上去,边走边从口袋里摸索。
我以为他又要掏什么家伙,没想到,他摸出了一包烟,递了过去。
“刚才那把家伙不小心响了。”他想用这法子,让对方放松警惕。
但这俩人根本不接,像两尊石雕一样杵在那儿,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钱豹:
“你懂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同行?”
“摸堂子的呗,我们也是。”钱豹回答得倒是干脆。
这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这俩人更警惕了,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这时,贺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那条伤腿还没好利索。他上下打量着这俩人,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听你们说话,也是青云县的吧?”
“你们谁带头?”
寸头和背头对视了一眼,像是在用眼神交流什么秘密。
然后,寸头朝墓门那边努了努嘴,示意我们上去再说。
这俩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邪性,再加上刚才那紧张的气氛,我心里直打鼓。
跟着他们往上走的时候,钱豹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远峰,小心点。”
我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他又转头对走在最后的贺哥做了个手势,贺哥心领神会,悄悄地把火药和铁砂装进了枪里,以防万一。
到了墓门那儿,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人正猫着腰,在土堆旁“洗手”。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是用水,而是在用土!
他们的手,红得瘆人,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上面沾满了黏糊糊的血迹。
地上,一条触目惊心的拖痕,同样沾满了血迹,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土堆后面,消失在黑暗中。
这场景,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凶杀现场。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血…不会是人血吧?
我刚想开口问,一个洗完手的干瘦男人突然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贺哥身上。他愣了一下,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变了调:
“老…老贺?”
贺哥也愣住了,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对方的脸。几秒钟后,他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哎呦我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蝮蛇你啊!”
“你小子,看来又重操旧业了?”
说着,贺哥转过身,对我们几个说: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熟人,别紧张。”
“这位,”他指着蝮蛇,“是我朋友,他们这伙人的头儿。”
我们仨这才放下心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叫蝮蛇的人。
他大概四十岁上下,最显眼的就是嘴唇上那一撮八字胡,像是两把小刷子,随着他说话一翘一翘的。
贺哥跟蝮蛇简单寒暄了几句,互相问了问最近的情况。
蝮蛇说,他们这帮人最近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合计着重操旧业,再干一票。
他年轻时听老人摆过龙门阵,说这附近埋了个太子,就抱着撞大运的想法来淘,没想到还真给他们淘到了。
蝮蛇听说我们之前来过这,墓门也是被我们炸开的,顿时眉飞色舞,直夸我们有两把刷子:
“行啊,你们几个,真有两下子!”
“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把这墓门给炸开了,我们哪能找到这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