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佩珍这一通话,连珠炮似的,把万家人都给说懵了。
他们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听过这些“罪名”,一时间都有些发怵。
万大勇仗着自家院里人多,梗着脖子强撑道:“你……你少在这儿胡咧咧吓唬人!杨胜利收了钱,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有字据!”
“对!杨胜利收了钱!我们有他按的手印!”万老太婆也跟着尖声附和,仿佛那字据就是免死金牌。
张佩珍压根不搭理他们的茬,直接一把薅住杨胜利的后脖领子,把他拽到前面。
“杨胜利,你个老王八蛋,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清楚!”
“这钱,你是不是昧下了?是不是你跟万家这群狗东西合起伙来,要把你亲闺女卖了?!”
杨胜利被张佩珍的气势死死压制着,又看到万家十几口人虎视眈眈的样子,吓得两腿发软,话都说不利索:“我……我没……我那是……”
杨国勇见他爹这副窝囊样,立刻跳了出来,手里的扁担往前一横,指着万大勇的鼻子。
“我妈说得对!你们谁给的钱,就找谁要去!”
“今天谁要是敢再提我大妹一个字,我杨国勇第一个不答应!”
“打死他个狗日的!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杨国明也挥舞着锄头,嗷嗷叫着就要往前冲。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万家的男丁女眷也呼啦啦围了上来,一个个呲牙咧嘴,骂骂咧咧。
“反了天了!还敢打上门来!”
“跟他们拼了!”
张佩珍的目标十分明确,她一眼就锁定了人群里想偷偷溜走的万兴旺。
“就是你个小瘪三在背后撺掇的是吧!”
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揪住万兴旺的头发,另一只手里的砍柴斧头抡圆了,用斧子背照着万兴旺的屁股和大腿就是一顿猛捶!
“我让你出馊主意!我让你害我女儿!老娘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万兴旺被打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杨国勇也跟万大勇缠斗在了一起,扁担使得呼呼生风,专往万大勇的下三路招呼。
杨国明和杨国忠则护在张佩珍左右,跟万家其他冲上来的年轻人推搡撕打起来。
一时间,小小的万家院子里鸡飞狗跳,哭喊声、怒骂声、家具被砸碎的噼啪声,响成一片,乱成了一锅粥!
张佩珍今天就是抱着砸场子的决心来的,下手又狠又准,专挑万家那些平日里最嚣张、跳得最欢的刺头收拾。
杨国勇也确实继承了他妈几分狠劲,张佩珍指东他绝不打西,手里的扁担上下翻飞,打得万大勇节节败退,嗷嗷直叫。
一场混战下来,万家院子被砸了个稀巴烂,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杨国勇脸上挂了彩,嘴角渗着殷红的血丝,一只眼睛也有些青肿。
杨国明胳膊上被万家的女人挠了好几道血口子,火辣辣地疼。
就连一开始有点偷奸耍滑不敢真下手的杨国忠,额头上也青了一大块,是被飞来的瓦片砸的。
不过这一砸,倒是把他凶性也给砸出来了。
万家人更是个个狼狈不堪,万兴旺被打得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的,万大勇脸上也挨了好几下重的,嘴角都裂了。
万老太婆看着自家院子这副惨状,大孙子二孙子都挂了彩,儿媳妇们哭天喊地,终于知道怕了。
这张佩珍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婆子!真要闹出人命官司来,他们万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别……别打了!张大姐!张奶奶!我们错了!别打了!”万老太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张佩珍的小腿哭喊起来。
万大勇也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这张佩珍带着三个儿子,个个都跟红了眼的狼崽子似的,再打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行!张佩珍!算你狠!”万大勇扶着受伤的胳膊,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杨国琼那丫头的事,我们万家……我们万家认栽了!以后再也不找她麻烦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瞪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杨胜利,“杨胜利收了我们家一百八十八块彩礼钱,这笔钱,他今天必须连本带利地还给我们!”
“对!还钱!”万兴旺捂着肿成馒头的脸,口齿不清地尖叫,“不光要还本钱,还得加利息!不然这事儿没完!”
张佩珍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眼神里满是鄙夷。
“加利息?你们当这是放印子钱,想驴打滚呢?”
“想屁吃呢!”
说完,她收起砍柴斧,看都懒得再看万家这群怂包一眼,对着三个儿子一摆手。
“走了!回家!”
杨胜利被万家人凶狠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看着张佩珍带着儿子们就要扬长而去,他心里也彻底明白了。
这张佩珍是铁了心不让他好过,万家这笔账,最后还得算在他头上。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帕仔细包着的小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些零零碎碎的票子,那是他分家后分的钱,本来还指望着能攒钱重新给郭秀秀买点首饰的……
“就……就一百八十八块!”杨胜利咬着后槽牙,心疼得脸都抽搐了,一张一张地数出钱来,递给万大勇,“这是本钱!爱要不要!”
万大勇一把将钱从他手里夺了过去,狠狠地啐了一口:“算你个老东西识相!”
杨胜利哪里还敢多待片刻,连忙低着头,灰溜溜地跟在张佩珍他们屁股后面,逃也似的离开了万家大院。
万家人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气得在院子里直跳脚骂娘,却谁也不敢再追上去送死了。
一行人,除了中间垂头丧气的杨胜利,张佩珍和三个儿子身上都带着一股子刚干完一场大仗的煞气。
路过村里其他人家门口,不少探头探脑的村民都赶紧缩了回去,生怕惹上这煞神一家。
张佩珍始终挺直了腰杆,那把砍柴斧头依旧拎在手里,斧刃上倒是没沾血,可那股子寒气,比见了血还让人心惊。
快到自家院门口,张佩珍终于开了金口。
“今天,看在你们三个还算有点卵用的份上,晚上都留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