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在现代社会,他想吃什么没有?
动动手指,就有无数外卖小哥争先恐后地送上门。
可现在呢,为了吃口肉,竟然差点把命都搭上。
苏阳越想越觉得心酸,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苏二家的,出来瞅瞅!你家苏二能耐了,都能养家了!”
苏阳还没进家门,就被村里几个嗓门大的婶子大娘给围了个严实。说话间,唾沫阳子都快飞到苏阳脸上了。
屋里头,林绮娘正捻着线穗儿纺线,冷不丁听见外头闹哄哄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大白天的,吵吵啥呢?别是……二哥又在外头惹什么祸事了吧?”
林绮娘越想越害怕。
这二哥平日里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前些日子,还失足掉进了冰窟窿,险些把小命给搭上。
这刚刚消停几天,可别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丫头心里一急,手里的纺锤都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两半。
她也顾不上心疼,拔腿就往外跑。
刚迈出门槛,就“哎呦”一声惊叫,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原来,她这一着急,竟跟走到门口的苏阳撞了个满怀,险些没把鼻子给撞歪了。
苏阳原本就累得够呛,这一路能走回来,全靠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撑着。身上还背着几十斤的猎物。
这下可倒好,冷不丁被自家小媳妇这么一撞,顿时重心不稳,脚下拌蒜。
“噗通”一声,苏阳仰面朝天,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门槛上。
他那竹编的背篓,直接被压塌了,里头的野物也跟着遭了殃,压扁了好几只。
肩上搭着的草苫子也散了开,露出里头鼓鼓囊囊的麻袋。
麻袋里头,几只受惊的野兔乱蹬,蹬得麻袋一鼓一鼓的。
几只羽毛鲜亮的山鸡扑棱着翅膀,发出“咕咕”的叫声,也不知是死是活。
“哎呀!二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哪儿?”
林绮娘手忙脚乱地去扶苏阳,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慌张,还带着哭腔。
可这慌张背后,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二哥人没事……
呃,好像还是出了点事,自己撞到了自己……这可咋办?”
林绮娘在心里暗暗嘀咕,小脸儿上红一阵白一阵,懊恼不已。
苏阳躺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他用力眨了眨眼,又使劲摇了摇头,才缓过这阵晕眩,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可心里那股子郁闷劲儿,却是怎么也消散不去。
“贼老天,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想我苏阳,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连凶猛的饿狼都没能奈何得了我。
眼瞅着就到家门口了,居然被自家小媳妇给撞翻了。
这运气,说出去谁信?真是阴沟里翻船……”
林绮娘把苏阳从地上扶起来,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
就差没把苏阳的衣服给扒了。
确认他身上没啥伤痕,只是后脑勺起了个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周围的村民们早就等不及了,一个个抻着脖子往这边瞅,
见苏阳没事,便七嘴八舌地起哄,让林绮娘赶紧打开麻袋,看看都有啥好东西。
“绮娘啊,快打开看看,你家苏二今儿个可是打了不得了的东西!”
“是啊是啊,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林绮娘被众人催得紧了,犹豫着解开了麻袋的绳扣。
麻袋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啊……二哥,这……这都是你抓回来的?天呐,这么多……”
麻袋一打开,林绮娘的惊呼声就变了调,到嘴边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不等苏阳开口,豆大的泪珠子,已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这小丫头,平日里也没啥奢求,只盼着苏阳能少打她几下,少骂她几句,别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对自己拳打脚踢。
可万万没想到,自家这二哥,今儿个竟像是变了个人。
“莫不是……莫不是那次掉进冰窟窿,把脑子给摔坏了?
要不,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不但没像往常那样对自己横眉冷对,还带回来这么多猎物!
这……这可真是祖宗保佑!”
“我说苏二家的,你这是咋了?哭啥呀?苏二有出息了,这是好事,你应该感到开心!还不赶紧谢谢老天爷!”
“可不是咋地!绮娘啊,快别哭了,赶紧跟你家二哥进屋做饭去,这大冷的天,吃口热乎的才是正经!再说了,苏二能干,往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村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说些吉利话。
看向苏阳的眼神里,有惊讶,有羡慕,也有几分佩服。
毕竟,能一次打到这么多猎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阳看着林绮娘这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心里头也挺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再看看周围这些村民,
他原本以为,凭着原主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
大伙儿不把自己当瘟神一样躲着就不错了,没准还会把自己赶出村子。
没想到,自己这才稍微有了点改变,就引来这么多人的善意。
“看来,这信息闭塞的地方,倒也有几分好处。
民风淳朴,乡里乡亲的,还都挺有人情味儿。”
苏阳心里暗自感慨。
“这要搁在前世,那些个自诩精英的家伙,还不得把自己当猴儿一样耍?
一个个的,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却男盗女娼,
自私自利,恨不得把别人的骨头都给榨出油来!”
当然,苏阳也清楚,自己才刚穿越过来没几天,
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只是冰山一角。
眼下这些村民,或许还算得上纯良。
可等以后进了城,见识了那些所谓的上层人物,达官贵人,
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苏二,把你打的这些野味儿,都给我留下!小爷我全要了!”
正当苏阳和林绮娘准备进屋的时候,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在人群外头响了起来,跟杀猪似的。
苏阳不用回头,光听这公鸭嗓也知道是谁。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正一脸嚣张地朝这边走来。
这小子穿得倒是人模狗样,一身绸缎衣裳,油光水滑的。
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却让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小子不是别人,就是村正赖志成家的老二,赖守义。
苏阳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关于这赖守义的记忆。
仗着自己老爹是村正,这小子平日里没少在村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