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更夸张，差点把脑袋扎进碗里。
“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苏阳笑着，自己也盛了一碗。
他夹起一块猪肺，放进嘴里。
嗯，香！
真香！晨曦微露，寒气却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疼。
晋朝的百姓，平日里大多粗茶淡饭，能吃饱就不错了。逢年过节，若家境稍好，或许能买些猪下水打打牙祭。
这已经是贫苦人家中的小康了。那些赤贫者，连糠都难以果腹。
木生爹生前，家里还算过得去，过节时偶有荤腥。
正因如此，石头对猪下水的味道并不陌生。可自从吃了苏阳做的，他只觉从前吃的都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这苏二哥做的……咋就这么香呢？跟以前吃的完全不一样！”
石头埋头猛吃，顾不上烫，嘴里还嘟囔着。
往日里吃的猪下水，总有一股子腥臊气，让人喜欢不起来。可苏阳做的，不仅没那怪味，还香得勾人。
石头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全在那几味香料上。
别说石头这些孩子了，就是村里最有见识的赖志成，怕是也没见过做菜放香料的。
这年月，香料金贵着呢，一般人家哪用得起？
苏阳也是得了意外之财，才舍得买来改善伙食。
几人围坐桌边，大快朵颐。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这香味儿，就像长了腿似的，飘出院子，引得左邻右舍都忍不住探头探脑。
“阳哥儿，你们……这是炖啥好东西呢，咋这么香？”
一个妇人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是村里的路婶，男人曾下水救过苏阳。
“是猪下水，您要不要来点儿？”
苏阳抬起头，笑着招呼。
“这……这咋好意思……”
路婶嘴上推辞，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往屋里挪。
“都是乡里乡亲的，客气啥。”
苏阳说着，盛了一碗香煎，递给路婶。
这香煎，是他给这道菜起的名字。
面饼切块，内脏切片，再浇上一勺热汤。
简单，却美味。
路婶尝了一口，眼睛都直了。
这味道……也太绝了！
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香煎吃了个精光，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阳哥儿，你这手艺……绝了！”
路婶由衷地赞叹。
苏阳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他又给其他几位曾救过他的乡亲，各盛了一碗。
这些人，当初可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救他，这份恩情，不能忘。
至于其他村民，苏阳也没小气，每人都分了一点儿，让他们尝尝鲜。
大家伙儿吃得赞不绝口，都说苏二变了，变得大方了，也变得有本事了。
苏阳听着这些夸赞，心里也挺受用。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慢慢融入这个村子，融入这个时代。
人活一世，总得有点人情味儿。
更何况，在这落后的年月，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苏阳，可不想当个孤家寡人。
……
日头刚冒头，赖志成就带着俩儿子，风风火火地找来了。
“苏阳，昨儿个说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赖志成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忘不了，走吧。”
苏阳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起身。
他昨晚琢磨事儿，睡得晚了些。
三人来到卧龙沟。
苏阳指着冰面，说道：
“这法子其实不难，关键在于找准鱼群，一击必中。”
他没说的是，这找鱼群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有系统傍身，能清晰地感知到水下的情况，自然事半功倍。
韩家父子，就只能靠经验和运气了。
苏阳演示了一遍冰窟窿叉鱼的技巧。
韩家父子看得认真，不时提出疑问，苏阳也一一解答。
演示完毕，苏阳把鱼叉递给赖志成：
“你们练练手，我先回去了。”
“这就走？不多待会儿？”
赖志成有些意外。
“不了，家里还有事儿。”
苏阳摆摆手，转身离开。
他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
教会他们，是还了人情，也算有个帮手。
至于能捕多少鱼，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回到家，苏阳也没闲着。
他从屋里翻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昨天从药铺买回来的天然碱。
“这玩意儿，可是个好东西。”
苏阳自言自语道。
他打算用这天然碱，制一些食用碱出来。
这年月，可没有现成的食用碱卖。
想要发面做馒头，只能自己动手。
苏阳先将天然碱碾碎，加水溶解，再加入石灰水……
一番忙碌，屋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林绮娘捂着鼻子，好奇地问：
“二哥，你这是……在干啥呢？”
“制碱。”
苏阳头也不抬地回答。
“碱？干啥用？”
林绮娘更疑惑了。
“做馒头啊，笨丫头。”
苏阳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做馒头？用这玩意儿？”
林绮娘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做馒头要用碱的。
苏阳也不解释，继续忙活着。
通过净化、清洗、晾干等连续步骤，原本黑乎乎的天然碱，变成了白花花的粉末。
“这就是食用碱了。”
苏阳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这玩意儿，可是做馒头的关键。
没有它，面团就发不起来，做出来的馒头，又硬又酸，难以下咽。
苏阳有了食用碱，做起馒头来，就更有把握了。
至于小苏打，他暂时没打算做。
那玩意儿，虽然也能发面，但效果不如食用碱。
“绮娘，去，和面，咱今儿个蒸馒头！”
苏阳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啊？真……真蒸馒头啊？”
林绮娘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白面，可是金贵东西，平日里都舍不得吃。
“当然是真的，快去！”
苏阳催促道。
“哦……”
林绮娘应了一声，转身去和面了。
苏阳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林绮娘吃到自己做的馒头，会是什么表情了。林绮娘纤细的身影在有些昏暗的厨房里忙碌着。灶台上，温热的炭火旁，搁置着一个和好的面盆，面盆上盖着一块微微湿润的布。
这是为了加快发酵速度，一个生活小技巧，但原理她可弄不明白。这年头，可没有现成的酵母粉卖。
苏阳瞥了一眼灶台，又瞅了瞅窗外逐渐黯淡的天色，心里估摸着发面的时间。
“差不多了。”
他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像怕惊扰了什么。随后脚下生风，无声无息地溜进了厨房。
面盆里，白花花的面团已经微微膨胀，散发着淡淡的麦香，那是粮食特有的味道，闻着就让人舒坦。
苏阳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