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卢青鸢纠结半天,还是泄了气。
怎么能算了!
孟晚词喊住她,站定在人面前,循循善诱:“四娘,说出来!”
卢青鸢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简直急死个人。
孟晚词盯着她:“在我印象里,四娘一直都是敢爱敢恨的洒脱侠女。”
“能只身大闹要债,也能独行闯荡江湖。”
“怎么偏巧在这些事情上,变的不像你了。”
卢青鸢不像二娘和三娘,从旁撺掇几次,就能叫她们看清内心。
若逼急了,那才是适得其反。
孟晚词难得如此正色。
卢青鸢看着身前,扳着小脸的少女,恍惚了片刻。
倏而,像是下定决心,开口道:“帮我查一查,师兄他这些年,都做什么了!”
此话一出。
孟晚词毫不意外,只是却多嘴问了句:“四娘怎会想到要查这些?”
“因为……”
卢青鸢脑袋里,又浮现出杨天广那斑驳的鬓角。
“印象里,贪官大多都是膘肥体壮,面露油光。”
“可我今日才发现,这么多年来,师兄竟是比下山时,还要瘦些,人也老了好多。”
“我就是想看看。”
卢青鸢依旧嘴硬,强装不在乎的偏头看向窗外:“他这狗官做的有多失败,这么多年了,竟混成这样!”
孟晚词哭笑不得,可也没再说什么。
连忙应了下来,本想等人走了,补个觉,次日再去找赵孤城。
谁知,卢青鸢竟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眼中现满期待:“晚晚,你什么时候去?可要我送你?”
得,是睡不了了。
孟晚词嘴角抽抽,认命的把今天脱了无数次的外裳穿上,出了门。
可架不住实在太困。
当她到了太子府时。
赵孤城恰好在外面访友,而管家带她去了书房。
屋里隔音好,又有安神的沉香燃着。
孟晚词再也忍不了,一屁股坐在赵孤城的专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上——
睡着了。
故而,当赵孤城紧赶慢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自己书桌上趴着个红衣少女,双眼轻闭,睡的熟了,连他进来都没听到。
走近了看。
孟晚词脸颊上的软肉被胳膊挤着,显得肉嘟嘟,可爱极了。
赵孤城唇角扬起抹笑来。
索性坐在一旁,随意从书架上拿了本书,自顾看着。
倏然间,竟也是有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殿下,您……”
门外有侍卫敲门。
即便赵孤城第一时间示意其噤声,原本睡着的人儿,还是被吵醒。
孟晚词揉着酸麻的胳膊坐直了,嘴里嘟囔:“还没回来啊。”
“谁没回来?”
赵孤城清朗的嗓音响在耳畔。
孟晚词抬眼一看,她方才念叨的某太子,这会儿正眸色幽幽的站在旁边看着她。
尴尬了。
她忙的起身,把位置让回赵孤城坐,开门见山道:“四娘托我问问殿下,杨天广将军近年来都做了些什么。”
赵孤城缓步到桌前坐下,闻言恍然,从桌上拿起一本小册子,递了过来:“那去吧。”
“这……”
孟晚词惊了。
没想到,赵孤城竟早早就查好了这些!
实在有心了。
孟晚词勾唇朝他笑笑,没说什么客套的话,拿着册子便回了孟府。
卢青鸢早早等着,心中忐忑。
看到她回来,接过册子——
十来页,页页都写满了杨天广自入朝以来的功绩。
翻到后面,还能看到杨天广戍边九年,抗敌守国的事迹。
“杨将军自入朝之后,没有一日不是在给百姓做实事的。”
孟晚词自然也看到了册子里的内容。
心中感慨。
这样英雄般的人物,就是吹毛求疵,也寻不到半分错处。
卢青鸢的眼眶渐渐湿了。
孟晚词趁热打铁,凑过去问:“那四娘,如今看到杨将军如此,可愿意嫁了?”
“那不行。”
卢青鸢面上的动容一秒敛了下来。
册子放到旁边,就要起身走人。
孟晚词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忙的跟过去:“杨将军不挺好的,上无高堂,下无姬妾,这么多年来,在京城连个花边新闻都没,这般洁身自好的男人,还对你这么痴情。”
这话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卢青鸢轻轻叹了口气,驻足下来,拉住孟晚词的手:“可我若嫁了,府里就唯剩你一个了。”
“你爹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你一个人在府中,若被欺负了怎么办?”
眉眼间尽是忧色。
“那不是还有……”
话说一半,孟晚词连忙止住话口。
她怔住,方才想说,那不还有太子殿下……
娇俏的小脸上透出迟疑和犹豫。
卢青鸢阅人无数,又对她如此了解,哪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二娘和三娘,都想你好好的。”
卢青鸢正色说着,惹得孟晚词心中暖意阵阵涌起。
她正欲说些什么。
忽的,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
“小姐,四娘,你们快来看呀。”
丫鬟的声音传了过来,孟晚词和卢青鸢一并前去,看到的,是谢明意与沈玉蔻挽着手过来,身后跟着的,是并肩走着的唐振林和宋高岑。
“晚晚,我们回来小住两天,我们的院子,可一直叫人扫着?”
谢明意面上挂着柔柔的笑意,沈玉蔻更是从怀中掏出个大金镯子,往孟晚词手上套:“来,宋高岑送你的,尽管拿着戴。”
场面顿时和乐起来。
孟晚词被人围着往堂厅走。
好容易看准机会脱出身,凑到卢青鸢面前:“四娘,我的初心,就是想让你们往后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至于我,没必要担心呀。”
“我若想你们,便去找你们蹭饭吃,而若你们想我,也能随时回来。”
“这从来不是什么二选一的题。”
孟晚词笑吟吟的偏头看向,跟在最后面,神情复杂的杨天广,开口:“杨将军,您说是吗?”
“对啊,师妹。”
杨天广步伐沉沉走过来,站定在卢青鸢身前:“你嫁我,是与我结成夫妻,而不是我将你就此拘在哪里。”
“将来你的一切,都不会改变。”
“唯一不同的,是你的身边,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