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人似是松了口气。
不等孟晚词说话,便吩咐下人去将人带上来。
不多时,王春妮被两个小丫鬟扶着过来,脸色还有些不大好,脚步虚浮。
沈知微性子急,上前就将人拉到身前护着,仔细问着,见没什么事,才给孟晚词递了个眼神。
孟晚词看着傅青山:“既然这样,那就多谢傅世子了。”
“天色不早,不多打扰了。”
说完,便要离开。
“孟小姐。”
果不其然,还没走出去几步,傅青山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沈知微有些紧张,可孟晚词却毫不意外。
“沈小姐先回去吧,来之前我已和太子殿下说了,让他多叫些人来红楼守着,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在红楼来去自如。”
孟晚词声音不大,却是清楚传进傅青山的耳中。
他眸子微眯,依旧道:“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孟小姐,若沈小姐不放心,不妨一同在我府上坐会儿。”
这是铁了心要将她留下来了。
孟晚词倒是好奇。
索性让沈知微带人走。
她留了下来,傅青山也没什么逾矩的行为。
堂厅内三四个丫鬟候着。
还有两个专门伺候倒茶。
傅青山开门见山:“孟小姐的红楼,听说是为了专促姻缘,不知可否给男子也牵线搭桥。”
竟是说这个?
孟晚词轻笑接话:“自然可以。”
“那就好,好些同我父亲交好的叔伯,大多因公务繁忙,没有娶妻。”
“得了孟小姐首肯,我这就书信回去,让他们来红楼,亲自同孟小姐谈。”
傅青山面露惊喜,笑意愈胜:“别的便没了,我差人送孟小姐回去。”
“不必了。”
孟晚词有些摸不清,他将自己强留下来,又不痛不痒的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意欲何为。
可到底也不敢和他多做纠缠。
傅青山没再说话,叫丫鬟送她。
直到回了孟府,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而次日,孟晚词去了红楼,快到晌午时,赵孤城来了。
“折子交上去,父皇很是满意。”
“问及出主意的是谁,我说的是你。”
赵孤城连朝服都没换,从宫中出来,就来了这儿。
孟晚词不由咋舌。
不是都说皇帝身处高位,要权衡各方。
怎的在文宣帝这儿,跟闹着玩似的。
正想着,赵孤城轻唤了她一声:“孟小姐?”
回过神来,孟晚词啊了一声。
赵孤城无奈:“我说,昨天傅青山留你在府中,没为难你吧?”
“没有。”
正愁没个分析的人。
孟晚词扯开椅子,同赵孤城相对而坐。
三言两语将昨天的事说出。
赵孤城脸色微变:“孟小姐可知,昨日你才送安伯侯府出来不久,那位侍郎就……自杀了。”
自杀了?
孟晚词惊了:“他不会是要栽赃我杀人吧?”
为了给心上人青悠解决后顾之忧,居然想出这么阴毒的招?
“不是。”
赵孤城哭笑不得。
有时候,晚晚思绪还是太跳脱了。
“昨天孟小姐带着人进了安伯侯府,出来后,傅青山就将绑架王春妮的人送到了府衙,而那位侍郎自杀的事,查清之后,是那小贼先杀的人,随后布置成自杀的样子。”
“现如今……”
“只怕所有人都认为,孟小姐和傅青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孟晚词紧皱眉头:“我父亲快要回京,这个关键点上,他这么做,是逼着我父亲站队。”
“聪明。”
“所以,我想请孟小姐,替我演一出戏。”
赵孤城眸底显出玩味。
落在孟晚词眼中,她轻笑。
看来,傅青山要倒霉了。
赵孤城很快走了。
而新出台的发令,在下午时,就颁了出来。
告示贴在闹市口。
来往众人只是看上一眼,觉得新鲜,停下来谈论两句,就继续去做自己的事。
惟有几个丫鬟小厮混在人群中,盯了半天,匆匆各回各家——
“孟小姐,不好了!”
孟晚词这会儿正在顶楼,沈知微疾步过来,有些着急:“咱们红楼被围了……”
字面意义上的被围。
孟晚词从窗口看下去。
男男女女聚集一大堆,为首的高喊:“妖女祸国,祖宗千百年来的规矩,都被孟晚词给破坏了!”
“孟晚词,滚出来!”
吵吵嚷嚷不像话。
孟晚词倏然明了,迎着沈知微担忧的眼神,轻笑:“他们要不来,我才觉得奇怪。”
说着,下了楼,手中拿着自制的大喇叭,站在二楼的露台前,扬声道:
“你们来我这闹事,总得有个理由。”
为首是个中年男人。
见她出来,破口大骂:
“我家公子早逝,家中夫人花了五十两,聘了个阴婚娘子,想叫公子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如今发令新颁,那女子的家人竟是上门来闹,要分我们家的家产!”
“明明先前都是你情我愿,如今那些刁民却有恃无恐,我家夫人都被气晕了!”
说的冠冕堂皇。
孟晚词静静等他说完,问道:“你就是昨天那个,在京郊带着花轿和护卫,强抢民女不成,又到红梅村绑了个孕妇要去配阴婚的吧?”
“你家到底死了几个公子?”
“还是你家公子生前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人妻,更喜欢怀孕的女人?”
她几句话,底下的人全都唏嘘一片。
而孟晚词继续道:
“其实,有些东西就像葡萄,人吃了没事,但是狗吃了……”
说罢,补充:“懂的都懂。”
那中年男人,面上青一块白一块。
他竟是没想到,昨天在花轿边劫走那贱蹄子的,居然是孟晚词!
说不过这个,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到:“那不说这个。”
“发令未颁之前,我家已经和那丫头的家人交钱交人,你有什么权利将人带走?”
孟晚词嗷了一声:“人又不是我抢走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且去找抢人的人要说法去。”
中年男人一时气极,竟是被孟晚词牵着走。
下意识问:“我怎么知道是谁抢走的人?”
孟晚词好心提醒:“太子殿下啊。”
“太子又怎么样,太子就……”
一上头,险些骂出些人头落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