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整个高新分局及其下辖的十一个派出所,三百多名警员中,仅仅筛选出这四十四人。

    他翻阅着上面的履历,大部分人都不认识。

    只有梁震等寥寥几个名字有印象。

    其中多数,应该是马胜利的亲信。

    其余的…

    “不到十个,是真正干净的。”

    马胜利看穿了他的疑虑,低语道。

    刘清明心中闪过一丝痛楚,被他迅速压下。

    这就是现实。

    前世,他见过更不堪的。

    连马胜利本人,似乎也为这份由他亲手整理出的数据所震动。

    他大约从未如此直白地清点过“好”与“坏”的界限。

    “老马,这份名单里,有多少是跟你一样,只是小节有亏,大方向上尚能把持的?”

    马胜利略显局促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大部分…都是些人之常情,收点烟酒,帮着打个招呼。真正伤天害理的,我也不敢用。”

    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坦诚的回答。

    刘清明并不打算深究。

    水至清则无鱼。若将所有略有瑕疵者尽数清除,林城的警力体系恐怕会当场瘫痪。

    眼下的风暴,针对的是陆中原之流,是那些真正的害群之马。

    多数人,不过是出于无奈,只想随波逐流,或是被迫跟从。

    挨上一记处分,降职,留用察看。

    随着新人地不断加入。

    整个系统被慢慢地重塑。

    “行吧,就他们。”刘清明合上文件夹。

    他当然不会将内心深处对警队现状的看法宣之于口。

    毫无意义。

    他相信,或者说,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法治的健全,一切终将向好。

    这不过是务实的一小步。

    就在不久的将来。

    “能凑出多少钱?”刘清明转向下一个关键问题。

    马胜利叹了口气。

    “都是困难家庭。我跟他们说了,自愿,量力而行。少的几百,多的也就五六千。拢共…十万块。”

    四十五人,包括马胜利自己,凑出十万。这数字本身就说明了他们的经济窘境。

    刘清明颔首:“够了。”

    他心算着自己的投入。“我这边,朱宏涛那一万,我大舅的三万,银行贷了六万,苏清璇投了五万。加起来十五万。”

    “一共二十五万启动资金。”

    他停顿片刻,然后说明了股份分配方案。

    “股份这么分。我,加上我大舅的钱,还有银行贷款这部分,算两份。老马你和兄弟们这十万,也算两份。苏清璇那五万,算一份。我们三方,二比二比一。怎么样?”

    如此分配,刘清明一方(包括他个人承担的贷款)占四成,警方集体占四成,苏清璇占两成。

    马胜利的瞳孔微微放大。他原以为,刘清明作为发起人和主要风险承担者,会占据更大的份额。

    这个方案,何止是公平,简直是对警员们的慷慨。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马胜利的声音里注入了新的活力。“同志们要是晓得了,肯定没二话。”

    这样一来,这个店变成了他们自己的生意。

    马胜利又补了一句,带着些许歉意:“我知道不多。就说老张,刑警队的,老娘长年卧床,老婆下岗,孩子上学,他那点工资掰成八瓣都不够用。这次咬牙拿了五百出来,还是平时省吃俭用抠出来的。”

    这正是他想帮助的那类警员,不让他们因为困境选择堕落。

    为国家保留一分正气。

    “钱不在多少,在于这份心意,在于大家愿意信我一次。”刘清明回应。“我们的目标是让这十万块,在一年内,至少变成十五万,甚至更多。到时候,老张那五百,就能变成七百五。够他爱人多买几个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