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王爷同民女偷腥,还将人带到书房里。

    做为王妃,姜青釉垂着眸,站在门口。

    好半响,她敲门。

    “谁?”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里面响起。

    “是我,夫君。”

    姜青釉回。

    初夏时节,她身子仍旧笼罩一层寒意,胸口的沉重让她难以呼吸。

    屋内沉默半许,似有稀稀疏疏的穿衣声,以及女子的轻啼。

    很快,才道:“进。”

    姜青釉深呼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疼痛,在推门的瞬间换上往常贤惠端庄的表情。

    她轻笑:“贵妃娘娘说是急事,叨扰夫君了。”

    房间内只有谢之序一人,他衣衫规整,双手负后,俨然是威武肃穆的遥兰王。

    若非姜青釉能闻到空气里一丝廉价的脂粉味,是断然不会相信。她成婚八年的夫君、青梅竹马,会变心。

    那女人在哪?被藏到了何处?

    姜青釉不敢细想,眼神落在谢之序留了红痕的脖颈上。

    随后垂下眼眸,手指捏紧,心如刀割一般,却一言不发。

    她这般乖巧,谢之序便没多想,习以为常朝她招招手。

    “嗯,将信函呈上来。”

    姜青釉听话,凑近谢之序,连手墨都为他研制好,再沾上狼毫笔,递到谢之序跟前。

    “这是王府这月份的贡例,以及名下铺子的月收,夫君过目后签个字罢。”

    对于姜青釉持家的能力,谢之序从不怀疑,因此没多看,统一在信函上盖上印章。

    之后又不耐烦招招手。

    “好,退下吧。”

    跟训狗似的。

    姜青釉扯扯嘴角,心中嘲笑,面上态度仍旧恭顺,弯腰行了个礼后施施然离去。

    等出门,她才从怀里拿出信函,找出最浅薄的一封来看。

    只见信纸上根本不是账务名例,而是一封和离书!

    娴静雅致的女人目光忽然变得冰寒。

    望着被指甲抠出鲜血的掌心。

    幽幽道:“雪苑,去同贵妃娘娘传信,说王爷已经同意。”

    三日前,姜青釉进宫拜见婆母锦贵妃,贵妃娘娘望她与谢之序和离。

    遥兰王风姿绰约、有惊世之才,年不过二十三岁,当以开枝散叶为先。然成婚多年,王妃姜青釉一无所出。

    按照祖宗律法,是大不贤之罪。

    姜青釉答应,但要锦贵妃八百万两白银,以及江南宅邸一处。

    于今日给谢之序签下放妻书。

    签字以后,姜青釉就自由了。

    她姜青釉在出嫁前乃是将军府嫡女,也算家世显赫,可惜七年前姜家儿郎全部战死沙场,辉煌的将军府如今就剩她与胞妹二人。

    胞妹姜素祎从小身怀怪病,如若没有灵药,或许她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将命不久矣。

    所以她哪里有闲心去管谢之序养外室的事情?

    至于谢之序?

    他既背叛她,那就让这男人这辈子滚出她的世界!

    和离书既签,但面上的功夫她还要做一做。

    再等一个月,西域特使带着密药进京。

    姜青釉又派丫鬟去了谢之序书房,询问今晚是否要去她院中用膳。

    今日十五,王爷理应留宿王妃房中。

    毫不意外,姜青釉得到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否。”

    谢之序身旁的管事都看不过去,安抚道:“王爷事务繁忙,身有公事这才耽搁,王妃不必忧心,对了,王妃生辰马上要到了,王爷还特意吩咐奴才去金满楼为您订了一副金头面,若是王妃有空,明儿天亮可要去看看?”

    姜青釉眉眼皆是薄凉。

    扯扯嘴角,毫不在意回:“知道了。”

    晚上,姜青釉竟梦到了与谢之序初相识那天。

    清瘦的少年跪在湍急河流前,尚且稚弱的手死死扣住少女的手腕:“拉住我!”

    少女身子悬在河间,望向拼死救她的人。

    “谢之序,你为何救我?”

    “你会死的!”

    少年已没了力气,但仍旧咬牙,目光灼灼如赤子朝阳。

    “本皇子想救便救。姜青釉,你若敢放开我的手,孤叫你们整个将军府陪葬!”

    八年的光阴如指尖流水,一去不回。

    曾是她深爱炽热如火的少年郎,早就物是人非。

    姜青釉睁开眼,长叹口气。

    多年感情,她并非榆木,怎么会不痛?只是她与谢之序,终究勉强不得。

    翌日,马车停在玉安长街最南面的金满楼。

    落着雨的天,酒楼外人影稀疏,只偶尔经过几个漫步闲逛的公子哥儿。

    姜青釉身着烟紫色锦裙,身形婀娜,发间只一支玉簪,她手中撑着把油纸伞,走进酒楼。

    金满楼在京城屹立不倒,上到寻人问事,下到胭脂水粉,只要给足银两,就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

    朱红色大门威严高耸,门内庭院深深,富丽堂皇。

    入了侧门,穿过垂花门,

    管事瞧见她,立即将她迎上二楼包间,拿东西上来:“娘娘,这是王爷给您备的头面。”

    姜青釉掀开帘子,瞬间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