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红不服输的加快了速度,结果反倒把一些用不上的给挑进了好煤里,弄得解卫军哭笑不得。

    小吃醋精!

    林家一天只吃两顿,所以下午饭吃的时候才四点。

    四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赶在天色全黑之前把解卫军积攒下来的煤渣都给挑了一遍。

    两个小的叽叽喳喳的去洗手,准备玩翻绳。

    宝根则跟着老大一起处理现场——解卫军负责装筐,他负责喊加油。

    挑出来的煤才装到一半,有人从院子外头拐了进来。

    这人穿着蓝色的补丁袄子,见了挑出来的那些煤块脸上顿时笑出了褶子。

    “哟,军子,这是又准备出去送煤?”

    “啊,是罗二伯来了,”解卫军笑了笑,“您今天来得刚好,挑几斤回去?都是刚挑出来的。”

    罗二伯呵呵摆手。

    “我就是顺道路过,出门遛个弯。”

    “行吧,既然你这孩子都开口了,那二伯就挑几斤?”

    宝根躲在大佬身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神特么顺道路过,谁出门遛弯还在身后背着那么个明晃晃的煤篓子!

    挑几斤结果这位罗二伯精挑细选了一整筐。

    “哟,哈哈哈,一不留神挑多了,”罗二伯干笑一声,“得,军子,你给称称,二伯不占你便宜,该多少是多少。”

    解卫军无所谓的挥挥手。

    “你这篓子估计也就能装六十多斤,算你六十斤整数。”

    罗二伯眨眨眼。

    “军子,二伯最近手头不太凑合,要不你照顾照顾二伯,一分五一斤成不成?”

    解卫军微微苦笑。

    都是街坊邻居,而且煤都装好了,也没个叫人再倒地上的事。

    “成、成吧。”

    罗二伯掏出毛票来数了三遍,这才把九毛钱放到解卫军的手里。

    交易完毕,罗二伯敲敲自己的膝盖。

    “哎,天气越来越冷,我这老寒腿啊,估计走到半道又得歇半天。”

    躲在解卫军身后的宝根都听傻了。

    一分五可是不送上门的价格,这罗二伯摆明了想让老大白帮他送回去。

    还没等解卫军开口,就听见对面西厢那边传来一个妇女的声音。

    “黑了心的东西,一分五的钱当成两分来花,合着以为这样自己就是老爷了?”

    “要不要去街道给您雇个长工去!”

    “每次都来占便宜,合着欺负人家里大人不在?”

    “我们一院子邻居还没死干净呢!”

    罗二伯刚想回怼回去,可身后偏房那边也有人阴阳怪气的搭上了腔。

    “卢秀英你这叫说的什么话?”

    “骂人也要看对象不是,不是个人模样的东西,你骂他他也听不懂啊。”

    “我说你们这院子里的人。”

    罗二伯有点气急败坏,可话没说完,隔壁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将一盆热水直接倒在了罗二伯的跟前。

    “哟,这有个人啊,不好意思,天黑,没看清。”

    罗二伯这回实在是待不住,也顾不得什么老寒腿不老寒腿了,背起煤飞也似的走了,这速度估计梁山戴宗来了也得自认不如。

    解卫军乐呵呵的对着四周拱拱手,活像个街头卖艺的。

    “卢二婶子~、马婶子~,还有贺二姐,军子这里谢了!”

    第一个出声的卢二婶子笑声传来。

    “你小子机灵点,别总是拉不下脸来,省得那些没羞没臊的想来占你便宜!”

    而马婶子的回答依旧是阴阳怪气的。

    “得了吧,你婶子我可不稀罕傻子的谢。”

    至于隔壁的贺二姐,只是笑了笑摸摸宝根的脑袋就回了屋,压根看都没看解老大一眼。

    宝根眼睛一亮。

    不会吧,看着贺二姐大了自家老大能有五六岁啊?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名堂来,隔壁小厨房的窗子忽然开了。

    一张与贺二姐有六分相像的脸露了出来。

    那是一位和解卫军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她低声娇笑着对解卫军吐吐舌头。

    “嘻嘻,你就是个二傻子!”

    解卫军涎着脸扬起眉头,声音跟当贼似的:“苗苗,明儿有空?我明儿下午回来的早老地方?”

    贺红苗顿时红了脸,指着躲在解卫军腿后头看得津津有味的小孩。

    “你要死了,你新弟弟还在呢!”

    宝根急忙举手。

    “你们聊,大人的事我不懂,加减乘除我都没学呢。”

    麻溜的进屋找柳老二洗手去了。

    林家虽然房间不大,但晚上的照明却比其他几家要好——用的是煤油灯。

    里屋和外间的隔断上也悬着个小灯泡,只是没人去开。

    两个小的在里屋床上玩翻绳,柳茹茵在灯下改衣服。

    用温水洗了把手,柳茹茵便把他拉过去,拿着手里的衣服对着比划了几下。

    “你身上的衣服不行,随身带的衣服虽然多,但没一件适合在京里冬天用的。”

    “这件是大哥十五六岁穿过的,我改改你拿着穿吧。”

    “谢谢二姐。”

    “哟,”柳茹茵眨眨眼,“这回不喊柳老二了?”

    “大哥叫我叫他老大,喊你二姐。”

    柳茹茵闻言失望的摇摇头。

    得,果然家里男孩就没一个聪明的!

    房里很冷,所以两个小的都在床上盖着被子玩翻绳。

    看见宝根爬上来,林爱红立即抛弃了亲弟弟。

    “拥军太笨了,我老是赢着没意思。”

    “咱俩来玩?”

    宝根立即摇头拒绝。

    “你怕了?!”

    小丫头瘦归瘦,得意起来依旧很欠揍。

    宝根有些憨厚的摸摸自己后脑勺。

    “我怕我玩不好,你会哭。”

    林爱红彻底放心了。

    “你玩不好,我哭什么?来,试试!”

    十分钟后,林爱红看着被宝根打成死结的绳子,放声大哭起来。

    “张老三,你太、呜呜呜、太损了~!!!呜呜呜呜~~!”

    刚好解老大端着一个煤炭盆子进来,小屋里的温度自己暖和了不少。

    解老大笑着捏捏哭包的脸。

    “烟气都散得差不多了,把屋子里热乎热乎,一会儿我搁外头去。”

    柳茹茵也把改的差不多的衣服扔给宝根。

    “你试试,不行我明天回来再继续改。”

    这年月,家里都不大理会孩子间的矛盾。

    当晚宝根跟解老大挤在外间的小床上,十八岁的解卫军正是气血最盛的年纪,宝根倒也不觉得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