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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谁的骨头硬

    一顿酒从中午喝到了下午四点多。

    从几人酒气熏天的对话中,宝根得知这位魏叔叔退伍后进的单位不能对外多说,倒是这个周叔很简单,在当地屠宰场工作,还是个副场长。

    魏叔叔这回调动本来有好几个选择,其中最好的岗位甚至比他之前还能高半级,可他在听说林靖远在京城后,二话不说选择降半级来京城去一个温吞水的岗位待着。

    周秦生则是直接请假过来,一是会会老战友,二是帮魏序言扛行李。

    三人都喝大了,满嘴胡话,听得在一边照顾的陈玉华和柳茹茵笑得直打跌。

    醉眼迷离的周秦生指着大杂院的大门口就开始吐槽。

    “我说林子,你们家这不才过年么?怎么连个对联都不挂?”

    喝成红脸的林靖远也不含糊,大着舌头胡乱解释。

    “我们院里人多,家家户户都、都想往大门上贴一幅,那、那成什么了?”

    喝得一脸酱紫色的儒雅中年人一瞪眼。

    “成、成啥了?”

    林靖远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

    “合着把我们院当庙里的许愿池呢?”

    魏序言和周秦生两醉鬼恍然大悟。

    “对,不能封建迷信!”

    可喝多了的周秦生总觉得不得劲。

    “要、要我说,那、那也不能真空着啊!”

    “亲、兄弟,亲战友!咱们不说二、二话。”

    他从自己的行李里摸一副对联来有些心疼的塞给了林靖远。

    “去,去!贴上!”

    “免得老子后悔。”

    林靖远有点晃,他哆哆嗦嗦的展开对联。

    “这都出了正月了,你还带着这个?哟,团长的字,你个、个老周,真特么还是那么、那么喜欢臭显摆!”

    魏序言乐呵呵的晃着站起来,拖着林靖远就往大门走。

    “咱们赶紧贴上,一会儿他、他准后悔,狗日的,这副对联他都嘚瑟了一路了!”

    从拥军碗里抓了把糊糊,两个酒鬼跌跌撞撞的去了院子大门口。

    周秦生一边掐着自己的胳膊一边肉疼的不去看,只一个劲的喝酒,嘴里还叨叨:“不、不心疼,回头让团长再、再写一幅就是了。”

    宝根跟着两人跑到大门口,正好看到伊白梅在台阶下好奇的看着他们。

    “嘘,别出声!”

    宝根趁机抓住小姑娘的手吓唬她。

    “他们都喝多了,你要是出声的话小心被他们抓住灌酒。”

    伊白梅才不信他,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信,那你闻闻我的嘴巴,哈~~~。”

    一股淡淡的酒味果然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我就是太靠近才被他们灌的,还不信,来,拥军,你说。”

    跟着出来看热闹的林拥军急忙点头。

    伊白梅这回真是被吓到了,有点想回家,可惜手被宝根拉住了。

    “别动,免得引起他们的注意。”

    “林叔这是在干嘛?都快3月下了,还贴春联?”

    宝根没有回答,因为两个酒鬼手脚很利落,通过搭人梯把上下联和横批都贴好了。

    他和伊白梅一看上下联:

    鸡鸣马叫声声旺,牛壮猪肥处处歌。

    再看横批。

    “六畜兴旺”!

    得,禽满四合院来了。

    伊白梅在看到横批后就已经憋不住了,小手捂住嘴噗呲噗呲的一个劲漏气。

    但两酒鬼还得意洋洋,直到另外一个酒鬼也摇摇晃晃的过来看了一眼。

    “俺咋觉着不、不太对劲哩?”

    酱紫色皮肤的魏序言忽然一拍脑门。

    “还、还是老周提醒、提醒我了,果然不对,我们单位不是这么贴的!”

    说着他熟练的上前把大院的两扇大门一拉,将上下联扯下来重新贴好。

    完事后,魏序言这才吐出一口酒气,得意的看着另外两个酒鬼。

    “怎、怎么样?!”

    林靖远和周秦生勾肩搭背的看着这对联,愁眉苦脸,还是不对劲啊。

    正好卢二婶子从外头回来,刚上台阶就看到了大杂院的大门。

    “哟,我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回头咱们大杂院就被人给封啦?!”

    “呵,这封条还是喜庆红色(sai)的!”

    早在魏序言把上下联交叉着贴门上的时候,一边的宝根和伊白梅早已经笑地上去了。

    五岁的拥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被封条的大门,嗷的一声就哭了。

    在院里闹了个笑话,三个热得只剩下背心的酒鬼也觉得没面子,勾肩搭背的出门溜达醒酒。

    陈玉华和柳茹茵在忙着收拾天井,解卫军和杨兴民都不在,只能急忙叫宝根跟了上去。

    “宝根,跟着你叔他们,不让往胡同外头马路上走,有事就回来叫人!”

    宝根拉着伊白梅跟着三酒鬼扶着胡同的墙往前走。

    周秦生一个人喝得最多,脚下有些趔趄,魏序言和林靖远索性一人扛着他的一条胳膊走路。

    一边晃一边聊往昔。

    三人加起来差不多快八十岁,一路走还一路笑着哭。

    也不知是哪个院里正在干仗,吵吵闹闹中一个汽水瓶子飞了出来。

    迷迷糊糊的周秦生忽然猛的一睁眼,用力把左右两人往旁边一推,下意识的直接扑了上去,把那可怜的汽水瓶子压在身下。

    咔嚓,瓶子裂了。

    医院,值班室。

    魏序言和林靖远一人抓着老周的一只胳膊,医生正小心翼翼的用镊子从老周的腹部取玻璃渣子。

    医生和老周都是一头汗。

    一个是因为紧张,一个是因为疼。

    这年头值班室就是处理室,医生既当医生也当护士。

    好在此刻老周血液里酒精不少,多少能起些麻醉作用。

    包扎完,医生这才擦了下汗开始问老周。

    “还有哪里疼么?”

    老周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某处肋骨。

    “刚才扑猛了点,好像老伤有点动静。”

    “那要照个片看看,”医生开始写医嘱,“有过既往史么?”

    老周懵了,看了一眼三人中文化水平最高的魏序言。

    魏序言正坐着醒酒,没好气的瞪了老周一眼。

    “人家问你以前咋样?”

    “哦,”老周嘿嘿一乐,“还行,就是去年过的不咋地,饿。”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他就知道给酒鬼填医嘱是个麻烦事。

    “最近咳嗽么?”

    “还行。”

    “抽烟不?”

    老周犹豫了一下,回答的有些迟疑。

    “那,来一根也行吧。”

    医生:。

    跟着一起来的柳茹茵和宝根就在门外听着,两人蹲着笑得快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