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总算搞定了。”
黑炎有些疲倦的往后一倒，看着面前的整齐排列的人偶们，嘴角翘起一丝满意的笑。
即使在羽渡尘和识之律者力量的帮助下，黑炎也花了近半天的时间，才终于抹除了所有人偶的意识。
“虽然没有把所有的支配核心都拿回来，不过无所谓，这个数量也够了。”
黑炎摩挲着下巴，思考着眼前的处境。
“不过过去这么久，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支配律者重现。”
“往更糟糕的情况去猜，说不定他已经猜到我的存在。”
“如果我是他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我会怎么做？”
黑炎闭上眼睛，尽可能用东方炎的角度去模拟他的思维和行动。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
…………
三小时前，圣芙蕾雅学园。
“你说什么？最后一枚支配核心找到了宿主，还抢走了大部分支配核心！”
“最后还让那个宿主用羽渡尘逃走了！？”
东方炎瞪大眼睛看着通讯画面中的奥托，眉毛拧的跟麻花一样。
不久前，刚在爱茵斯坦博士那里做完全身检查的东方炎，没等到自己身体的检查报告，反倒等来了奥托的紧急联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老朋友，我原本已经击穿了人偶的脑袋，但他却将意识附着在羽渡尘上跑走了。”］
奥托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想到这个人偶不仅身手了得，而且还有羽渡尘的羽毛。
“先不说那个人偶为什么会有羽渡尘，我记得你不是把李素裳唤醒了吗？她都没拦住？”
东方炎一副“你t在逗我”的表情，身为这个世界上唯二能使出太虚剑神的s级女武神，李素裳的实力少说也能和幽兰黛尔一较高下，你跟我说李素裳都没拦住它？
［“对，虽然素裳对他发动了突然袭击，但是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十分轻松的就躲开了素裳的攻击，钻进了支配剧场。”］
“有当时的录像吗？”
［“已经给你们发过去了。”］
说着，通讯画面上弹出一段视频。
视频中，一根血红的羽毛从教堂的顶端的破口飞出，朝着半空中的空间裂缝飞去，李素裳手掐剑诀，操控着数把飞剑，对着那根羽毛袭去。
“万剑归宗！”
数把飞剑汇成一道闪着寒光的江河，带着凌冽的剑意冲向那根渺小的羽毛。
而那根羽毛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鱼，在飞剑汇聚而成的湍流中灵巧的游动，速度不减的从飞剑密集的攻击中脱身，钻进半空中的空间裂缝。
“这个是…”
东方炎看着视频中羽毛在飞剑中穿行的轨迹，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不会吧……
随着羽毛钻进缝隙，半空中的空间裂缝开始缓缓闭合。
“休想走！”
李素裳脚踏飞剑追了上去，但就在她就要追上的时候，空间裂缝里突然飞出一道血红的剑气。
“停！”
也是在这道剑气出现的瞬间，东方炎猛地大喊，爱茵斯坦毫不犹豫的按下暂停。
画面定格在月牙形的剑气，与李素裳的飞剑对撞的前一秒。
“怎么了，东方炎先生？”
暂停下画面，爱茵斯坦转身看向身后的东方炎，东方炎没有回应爱茵斯坦，他直勾勾的盯着屏幕中那道月牙形的剑气。
“那是……我的招式。”
半晌，东方炎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东方炎。
“你的招式？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偶是你徒弟？你什么时候有徒弟了？”
小识看向画面中那道月牙形的剑气，疑惑的看向东方炎。
东方炎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徒弟，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布洛妮娅算一个。”
“但我从来没有教过别人我的剑式，甚至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我会，所以不可能有人会这一招。”
“而且就算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我的剑式，也不可能用的跟我一样，因为同一个招式在不同的人手里，会因为使用者的心境和习惯有不同的表现。”
“但是这家伙的招式，除了比我多几分杀意，其他方面完全和我一样。”
“简直就像把我的招式复制之后，加了点自己的东西就拿出来一样。”
小识恍然大悟似的一锤手心：“哦！我明白了，你被复制了，就像是假面骑士里那些复制的黑暗骑士，比如黑甲斗，黑帕拉德还有龙牙！”
东方炎摇摇头：“不，我不觉得有谁能复制我，我倒觉得那个人偶可能……就是我。”
说着，东方炎像是想到什么。
“难道说……”
东方炎闭目凝神，开始回忆自己在巴比伦塔的记忆。
从自己和西琳进入巴比伦塔，到和东方炎关在同一牢房的同伴纷纷死去，再到西琳被丢进自己的牢房，再到和西琳一起被绑在实验台上，差点被崩坏意识蛊惑成为律者，这些记忆依旧十分清晰。
但是……那些情感不见了。
那些在回想起这些记忆时，涌上心头几乎要让人失去理智的悲伤、愤怒与仇恨不见了。
东方炎的内心，不会再想起这些记忆的时候感到抽痛，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怜悯。
仿若一切与自己无关，高高在上的怜悯。
他感觉自己如同一位看漫画的读者，他会因为漫画中人物的经历感到悲伤，愤怒，同情。
但他并不会真的去将这一切放在心上，当他将这些记忆抛之脑后，那些情感也会一同被遗忘。
“所以…那个人偶是……”
“诶？你刚才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闭上眼睛，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东方炎缓缓睁开眼睛，一旁的小识连忙凑上前来，一脸好奇的看着东方炎问。
“没什么……只是去证实一个猜测。”
东方炎轻轻摇了摇头，但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凝重。
［“老朋友，看你这表情…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奥托双手交叉，目光深邃的看着面色凝重的东方炎。
“嗯，那个人偶，或者说那根羽渡尘上的意识，是包含了我在巴比伦塔内积蓄的所有负面情绪，形成的黑暗人格。”
东方炎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拳。
“在巴比伦塔里，我曾因为人体实验，精神和意识无数次濒临崩溃，甚至有次我差点在崩坏意志的蛊惑下成为律者。”
东方炎掏出口袋里的龙令，龙令的光芒依旧暗淡，似乎还未完全恢复。
“虽然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我没能真正成为律者，但我估计崩坏意识在那个时候，已经在我的脑中塑造了一个半成品的律者意识。”
小识好奇凑上来，看着东方炎手中的龙令，东方炎随手将龙令递给小识，小识欢天喜地的接过龙令跑一边玩去了。
“只不过他一直都被我的意识压制，直到最近才苏醒，至于羽毛，很可能是在我接触羽渡尘的时候，偷拿到手的。”
东方炎看向奥托，面色阴沉。
“现在我们要面对一个跟我有相同记忆，但却对这世界充满恨意与破坏欲，且知晓我们这边所有信息的敌人。”
“他现在被选中成了千人律者，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一帮乌合之众。”
“以我对自己的了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控制所有的人偶，让自己成为千人律者唯一的掌权者。”
“如此一来，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千人］，而是［千军］。”
“托你的福，给我们弄了一个比当初的西琳还要棘手的家伙，那家伙可不像西琳那么膨胀，他拥有我脑海的所有知识和记忆，我这边对他来说完全是透明的。”
奥托有些尴尬的讪笑两声。
［“这个确实是我的错，不过老朋友，你也别生气了，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他吧，这件事拖的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东方炎烦躁的冷哼一声。
“我告诉你奥托，你最好祈祷我能找到解决它的办法，否则…就永远跟你的卡莲说再见吧。”
说完，东方炎不再理会奥托，他将自己放在黑暗人格的立场上，开始模拟他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我是他，这个时候我应该在想办法控制…不，不是控制，那太不稳定。”
“应该是直接抹除人偶的意识，让他们成为没有意识的傀儡，然后我会怎么做？”
东方炎低头沉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等待着东方炎的反应。
一道灵光闪过，东方炎猛地抬起头。
“……从人偶的宿主下手，以宿主的家人或者陌生人为目标，传播绝望。”
像是为了验证东方炎的猜测，特斯拉的紧急通讯接入屏幕，不等众人询问，特斯拉火急火燎的开口。
［“出事了，那些人偶的宿主突然发疯！他们有些开始攻击自己身边的家人，有些开车去，幼儿园，学校，医院，或者商场之类的地方撞人，还有些直接在自己的亲人面前自残，有的直接引发了燃气爆炸！”］
［“现在已经有上百人死亡，近万人不同程度受伤，许多地方的医院已经接近爆满，一些医疗资源匮乏的地区，已经出现混乱。”］
说着，特斯拉看向一旁的东方炎。
［“还有，那些撞人的人偶宿主，一边撞人还一边喊你的名字，称呼你为“白魔兽”，说什么你会给整个世界带来最终审判，清洗整个人类文明什么的。”］
［“根据最新消息，有人偶宿主把你在圣芙蕾雅的消息发到网上，现在整个网络都是圣芙蕾雅和白魔兽的搜索词条。”］
［“而且他们还开始有预谋的，将这些恶劣的事件与圣芙蕾雅和天命联系在一起，现在网络上，已经开始出现声讨天命的声音了。”］
东方炎听着特斯拉博士的汇报的情况，心中了然。
“这家伙，是在想制造社会动乱的同时，破坏天命的公信力，同时制造后备宿主人选。”
不过很快，东方炎又皱起眉头。
“不过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以我的作风，我绝不会给我的敌人喘息的时间，这个应该只是障眼法。”
“他真正的目的是……”
“嘀！嘀！嘀！”
实验室里响起刺耳的警报，这声急促的警报声似乎让东方炎想到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
“冰律和岩律！那家伙想在这个时候让他们觉醒！融合成陨冰律！”
…………
珊瑚岛。
这座位于东南亚，常住人口达到180万的人工岛屿，此刻已经变成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死城。
刺骨的寒风从被冰霜覆盖的城市街道中奔涌而过，一只只散发着低温覆盖着冰雪的崩坏兽，在城市中漫无目的的穿行着。
城市的一角，被黑炎附身的人偶看着面前被冰霜包裹的城市，悠然自得的哼着歌，巨大的冰茧被无数冰棱支撑，被固定在两座楼层之间，陈天武双目无神站在黑炎的身后，沉溺在黑炎制造的幻境中一动不动。
“撕开他人的伤口还真是有意思。”
“诶，以前一直都被所谓的道德约束，活的真累。”
“还是现在好啊。”
黑炎看着被固定在半空中的巨大冰茧，轻笑着喃喃自语。
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什么，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
“来了吗？但既然你选择了这边，那我就只能选另一边了。”
说罢，一道空间裂缝出现，黑炎操控着人偶踏进支配剧场。
“哦对了，给你们加点难度吧。”
像是想到什么，黑炎在离开前打了个响指，一道红光从呆立在原地的陈天武的眉心中射出，落入黑炎的手中。
“玩的愉快。”
随着话音落下，空间裂缝彻底关闭，陈天武痛苦的捂着脑袋，在幻境中见证无数次自己妹妹死亡的真相，积压的负面情感如同喷泉般爆发。
“呃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安娜…你为什么…为什……要…抛下…啊啊啊啊！！”
黑色的光从陈天武的胸口爆发，逐渐将将他身影吞没，无形的引力波向着四周扩散，将一切事物从地面拔起，抛向空中。
漆黑如墨的球体与珊瑚岛的上空形成，巨大的冰茧在重力的牵引下，缓缓的飘向空中的球体，两者互相接触的瞬间同时碎裂，爆开，寒冰与漆黑的球体互相吞没，融合，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
“嘎啦！嘎啦！”
无数巨大的冰刺从地面上生长，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脱离地面，朝着半空中那不断扭曲的星辰飞去。
“嘶啦！”
空间出现一道裂缝，东方炎带着幽兰黛尔出现在珊瑚岛城区外围。
“不能再近一些了吗？”
“重力波扭曲了空间，强行进入很危险，况且这个距离也够了。”
东方炎看着珊瑚岛中心上空，那如同被囚禁在花朵中的仙子一样的陨冰之律者。
在她的上方，如同要将天地湮灭巨大黑星悬浮着，如同要将世界毁灭的灾星。
“你觉得要我们花多久时间？”
幽兰黛尔看着天空中庞然大物，握紧了手中骑枪。
“快的话10秒，慢的话20秒。”
东方炎显露出自己的崩坏兽形态，虽然这具身体并不能释放出全力，但是解决陨冰之律者已经足够。
东方炎胸前的装甲打开，散发着白光的“心脏”缓缓亮起，体内的崩坏能顺着灰色的肌肉组织奔涌着流向心脏。
“说真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把这玩意用在实战，之前除了测试，还有那次帮温蒂取出［渴望］宝石，就再也没用过了。”
此刻，世界在东方炎的眼中失去色彩，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天地间奔涌的崩坏能。
以及远处，那两颗紧贴在一起，却又散发着不同光芒的星辰。
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白色光球，在东方炎的“心脏”前汇聚，他对准了远处的星辰。
“幽兰黛尔，闪开，站远点。”
幽兰黛尔往后退了两步，来到东方炎侧身后。
东方炎缓缓的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远处的陨冰之律者。
“fire！！”
“轰！”
纯白的光束从东方炎的“心脏”前爆发，光束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扩散，最终扩张至直径近百米的光束。
“——！！！”
陨冰律者发出刺耳的尖啸，扭曲空间的黑星，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棱，朝着白光呼啸而去，但都在接触到光束的瞬间溶解，消散，不复存在。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律者，也在瞬间刺穿了律者头顶的灭世黑星。
待白光散去，陨冰之律者已经消失，陈天武和安娜被白色的光粒包裹着，缓缓从半空中下降。
在他们的上方，两颗被月光王座析出体外的律者核心漂浮在半空。
“啪！”
幽兰黛尔一把将两颗核心抓进手中，东方炎接住了落下的安娜与陈天武。
“这样……算结束了吗？”
幽兰黛尔看着手中的两颗律者核心，看向一旁的东方炎。
“不，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我在算计敌人的时候喜欢让敌人做选择题，不管敌人选择哪个，我都不会吃亏。”
东方炎将两人放在地上，陷入沉思。
“如果他们是一个选择，那么其他选择是……”
这时，东方炎电话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叽米。】
“怎么回事？”
东方炎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电话那头的瓦赫心急如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老板，不好了！温蒂小姐被绑架啦！”】
“什么！！！”
“滴滴滴！！”
手机qq的提示音响起，东方炎看了眼发信人。
【小小鸟温蒂：“送你一双鸟的眼睛。”】
【小小鸟温蒂：“图片”】
东方炎缓缓的点开图片，映入眼帘的……
…是被挖去双眼的温蒂，和一双染血的碧绿眼瞳。
【小小鸟温蒂：“你所守护之物，我必将其摧毁！”】
“………”
东方炎面色如常，但他的双眼却如染血般鲜艳夺目。
“该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