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怎么不说了?”晏清澜步步紧逼。
“是……是前几天的事……”采萍终于扛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前几天?”晏清澜冷笑一声,“好一个前几天!看来,你们是故意瞒着我了?”
她早就猜到,罗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果不其然,这出戏,就是等着她呢。
先是故意隐瞒消息,等到最后一刻才通知她。
这样一来,她就没时间精心打扮。
到时候,不仅会因为仓促赴宴而显得失礼,还会因为仪容不整而在众人面前出丑。
罗氏这一招,可真是够阴险的。
不就是想拿她当绿叶,好衬托赵芊芊那朵红花么?
可惜,她晏清澜偏偏不让她如愿!
“表姑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采萍被她看得心里发慌。
“什么意思?”晏清澜冷哼一声,“你心里清楚!”
她说着,故意上下打量了采萍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
采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表姑娘,您……您别误会,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她还想狡辩。
“奉命行事?”晏清澜打断了她的话,“我看你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她说着,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采萍一个哆嗦。
“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想算计我?没门!”
“回去告诉罗氏,就说我晏清澜不是好惹的!让她别再耍这些小伎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晏清澜说完,转身就走,再也没看采萍一眼。
采萍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晏清澜,竟然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她心里又气又怕,却又不敢发作,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找罗氏复命。
……
苏府门口。
罗氏等得心焦,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时不时地朝里张望,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怎么还没来?这丫头,磨磨蹭蹭的,真让人着急!”
赵芊芊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她心里惦记着宋明澜,早就想飞奔到韩府去了。
“娘,您别催了,表姐她……她可能还在梳妆打扮吧。”她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巴不得晏清澜永远都别来。
这时,采萍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罗氏一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就咯噔一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急忙问道。
采萍看了晏清澜一眼,欲言又止。
罗氏心里更急了,“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
采萍这才小声说道:“夫人,表姑娘她……她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正等着您呢。”
“什么?”罗氏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早就准备好了?那怎么不早点出来?害得我们在这儿干等!”
她说着,就想冲进去找晏清澜算账。
赵芊芊却一把拉住了她。
“娘,您别去了,表姐她……她可能不是故意的。”她心里暗自得意,巴不得罗氏和晏清澜闹起来呢。
罗氏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算了,先去韩府要紧,等回来再收拾她!”
她说着,狠狠地瞪了晏清澜一眼,转身就走。
晏清澜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早就料到,罗氏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她才不怕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啊?
她正想着,就听见罗氏的声音传来:“阿萦呢?怎么还没来?去催催她,告诉她,大伙都在翘首以盼她的到来,让她快点!”
晏清澜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呢……“吱呀——”
车帘子被掀开一条缝,又迅速落下。紧接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提着裙摆,朝这边小跑过来。
近了,才瞧见那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她跑得急,额角沁出了一层薄汗,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颊边,原本还算齐整的妆容,被这汗水一冲,微微晕开,像是唱戏的花脸。裙摆更是皱巴巴的,像是被随意揉捏过一般,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
罗氏见了,原本还算端庄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笑。
那笑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总算……还有一个人,一件事,是在她算计之中的。若是事事都如晏清澜那般脱离掌控,她这当家主母的威严何在?
来人正是苏府五姑娘,晏清萦,晏清澜那位庶出的妹妹。
晏清萦的目光快速扫过穿戴整齐的晏清澜与赵芊芊,落在她们精致的发饰和崭新的衣裙上。
那光鲜亮丽的模样,刺得她眼睛生疼,原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是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活像个刚从雪地里爬出来的雪人。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尖不自觉地抠着裙摆,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窘迫与难堪。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二……二舅母。”
她朝着罗氏,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也细如蚊蚋。
“四姐姐。”
转向晏清澜时,她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像是卡了壳的留声机。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赵芊芊身上。
赵芊芊一身光鲜亮丽,与她此刻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那身打扮,像是把整个春天都穿在了身上。
“表妹。”
晏清萦的声音更低了,怯生生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随时准备逃回自己的巢穴。
赵芊芊轻哼一声,身子一扭,直接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她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连带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罗氏满面春风,那笑却浮于表面,透着一股子虚情假意。像是糊了一层劣质的胭脂,一碰就要掉渣。
她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按了按晏清萦额角的汗珠,嗔怪道:
“哎呦,这是怎么说的,我的儿,瞧你这一头汗!这是赶着去投胎不成?”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细细地替晏清萦擦拭着,动作倒是轻柔,只是那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就像是猫儿抓住了老鼠,并不急着吃掉,而是要先戏耍一番。
晏清萦眼睫微颤,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轻轻扇动了两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落泪。
她当然知道罗氏是什么意思。
还不是这黑心肝的女人故意压着时间,让丫鬟去通知她!
摆明了就是想让她出丑!
晏清萦心中跟明镜似的。
她其实早就隐隐约约猜到,这次陆家赴宴,八成有她一份。
可她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有人来通知。
她也不敢去问罗氏,只能在自己屋里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