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差,实在太大了,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晏子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钱雅芝的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钱雅芝见晏子晏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向来以自我为中心,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更容不下任何可能威胁到她地位的人。

    她自以为是地认为,晏子晏这副模样,一定是看到了晏清澜攀上高枝,心里起了歪心思,想把原本给晏玥玥的宠爱分给晏清澜,好从中分一杯羹。

    一想到这里,钱雅芝就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得难受。

    她眉头紧锁,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厉声喝道:“晏子晏!我在这跟你讲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人的心上来回拉扯,让人心烦意乱。

    晏子晏被钱雅芝的怒吼声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看到钱雅芝那张扭曲的脸,更是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几句,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她……她护驾有功,还……还救了八皇子,陛下……陛下赏了她……一座宅子,就……就在离将军府……不远的地方,说是……让她……养病……”

    他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越低,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地里,生怕钱雅芝的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话还没说完,钱雅芝就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四溅。

    “反了天了!”她尖叫道,声音尖锐得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我们庄家可是二皇子的人,她竟敢去救八皇子,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

    钱雅芝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晏清澜那个贱人,真是个丧门星!

    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八皇子这次肯定在劫难逃,二皇子终于能摆脱一个劲敌!

    都怪那个贱人!当初就该让她病死在乡下,省得现在出来碍眼!

    钱雅芝越想越生气,还想再骂几句更难听的,可她刚一张嘴,一直沉默不语的晏远舟突然站起身,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母亲,慎言!”

    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刀,语气严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晏远舟这一声,如同当头棒喝,瞬间让钱雅芝清醒过来。

    她吓得一个哆嗦,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别说苏府了,就是整个庄家,恐怕都要大难临头!

    钱雅芝心有余悸,背上冷汗直冒。

    她忽然想起,当初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说晏清澜命里带煞,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现在看来,果然是应验了!

    如果不是晏清澜这个扫把星,她怎么会气昏了头,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说到底,都是晏清澜的错!

    钱雅芝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阴鸷,恨不得立刻冲到晏清澜面前,把她给活活掐死。

    “娘,”一直没说话的晏雨珩突然开口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看了钱雅芝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阿清如今可不一样了,她是镇国大将军的义女,听说将军府上上下下都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观察钱雅芝的反应,然后才继续说道:“您现在还指望她乖乖替玥玥出嫁?别做梦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钱雅芝被晏雨珩的话气得眼前发黑,她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晏雨珩,尖声叫道:“怎么?她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

    钱雅芝双手叉腰,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我告诉你们,别以为她搭上了陆家,就能在庄家横着走!”钱雅芝的声音越发尖锐刻薄,“只要我还是她的娘,她就得乖乖听我的!”

    “她要是识相,就该好好利用她和陆家的关系,给你们兄弟几个谋个好前程,让你们早点搭上将军府这棵大树!”

    钱雅芝越说越激动,仿佛晏清澜已经成了她的摇钱树。

    “我可不管她认了谁当义父,就算是皇后娘娘收她当了干女儿,那又怎么样?我让她嫁给谁,她就得嫁给谁!”

    她之所以这么急着把晏清澜嫁出去,可不仅仅是为了让晏玥玥逃脱嫁给楚王的命运,她还有更深一层的算计。

    自从碧霄楼在汴京开张,醉月楼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钱雅芝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让醉月楼起死回生。

    原本,她是打算利用晏清澜的婚事,搭上更有权势的人家,好让醉月楼东山再起。

    可没想到,晏清澜竟然自己攀上了陆家这棵大树,这让钱雅芝的如意算盘落了空。钱雅芝曾经日进斗金,指望着醉月楼吃香喝辣。

    现如今,却是门可罗雀,苟延残喘。

    这还不够。

    连带赵氏商铺,也跟着倒了霉。

    往日里,宫里的贵人们,哪个不抢着要赵家的锦缎?

    那时候,赵家是顶顶体面的皇商。

    可现在,那些高门大户,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哪还看得上赵家的东西。

    贵妇小姐们,为了几匹青玉缎,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景象,早就成了过去。

    如今最时兴的,是那劳什子云锦缎。

    漂亮是真漂亮,金贵也是真金贵。

    钱雅芝听自家宝贝女儿晏玥玥提过一嘴,说是连金尊玉贵的二皇子都说了,整个国库里头,统共就那么十匹。

    她和赵家,不是没想过法子,把那出头的椽子给打下去。

    可人家跟成了精似的。

    三年了!

    她们连根毛都没捞着!

    钱雅芝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她豁出脸面,非得把晏清澜那死丫头塞进澜王府。

    可不光是为了晏玥玥。

    楚王童玄珏,名头响当当,那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借着他的势,钱雅芝就能把那什么碧霄楼,还有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对手,踩进泥里头!

    到那时,就算晏清澜让那活阎王给弄死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顶多,算她倒霉。

    “她现在出息了,镇国大将军的义女呢,皇上都夸她!”

    晏子晏听着这夹枪带棒的话,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撇了撇嘴。

    他这话可不是帮着晏清澜,就是觉着他娘魔怔了。

    “人家想找个地方修养,陛下大手一挥给了豪宅,还赏了金山银山,古玩字画,珠宝首饰,跟流水似的往里头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