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可是在替他们‘扬名’啊!”
“不过嘛,”宋明澜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这‘扬名’,不过是个由头,是个幌子罢了。谁得了好处,谁心里清楚。”
“真正得了实惠的,还是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
他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而事实上,流言,或者说消息,也确实如晏清澜所料,迅速在汴京城中传开了。
才不过短短两日,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听说了吗?陆帅的干女儿,晏四姑娘,救驾有功,陛下赏了她好多好东西!”
“何止是陛下啊,几位皇子也都送了重礼!听说楚王殿下,都把自己的私库搬空了大半呢!”
“啧啧啧,这晏四姑娘,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一步登天?我看未必。”
“这又是怎么说?”
“你们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晏四姑娘是得了不少赏赐,可她转手,就都给捐了!”
“捐了?捐给谁了?”
“还能有谁?自然是捐给那些为了保家卫国,流血牺牲的将士们,还有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百姓们!”
“当真?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她就这么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可是陆帅和定远帅收的干闺女,这点气魄还是有的!”
“我跟你们说,我今儿个去‘锦华阁’扯布,你们猜怎么着?”一位妇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怎么着?难不成晏四姑娘也在?”
“可不是!我亲眼瞧见的,晏四姑娘和定远将军,正跟掌柜的商量,要订做上万件冬衣呢!”
“这大热天的,订做冬衣做什么?”
“嗨,还能做什么?自然是送去边关,给那些戍边的将士们御寒呗!”
“晏四姑娘说了,咱们能过上安稳日子,全靠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可边关苦寒,将士们缺衣少穿,她心里难受。”
“所以,就把那些皇子们送的宝贝,都换成了银子,置办冬衣,还有药材,一并送去边关。”
“这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人群中,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开口:
“老朽的‘济世堂’,也接了晏四姑娘的单子。”
“她说,边关缺医少药,战士们负伤流血,没法及时救治,容易落下病根。”
“所以,托老朽备了些药材,一并送去边关。”
老者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晏四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一位大娘由衷赞叹,“这才是真正的大善人!”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可不是嘛!我昨儿个远远瞧见了晏四姑娘,那模样,真是……”一位年轻妇人努力搜寻着词汇,“明艳动人!却一点儿也不俗气。都说相由心生,这话真不假。”
这些年,晋国做善事的人不少,可从没有哪个像晏清澜这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撒。
这手笔,啧啧。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晏四姑娘品行高洁,难怪陆帅要收她当干女儿。
“她分明是苏家的千金,可做的事却和她那对生身父母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简直就是陆家的翻版!”有人补充。
“可惜了,晏四姑娘没能生在陆家。苏府那点格局,还真配不上晏四姑娘。”
“你们是不知道,”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加入讨论,他神秘兮兮地凑近,“今儿我还听人说,晏四姑娘在‘聚福来’米铺订了好些粮食,说是要接济城里那些揭不开锅的穷苦人家。”
“哎呦,这可真是活菩萨!”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感慨,“晏四姑娘跟定远将军虽说不是亲生父女,可那气度,那做派,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旁边的人连连点头:“这话在理,估摸着是相处久了,耳濡目染的。从前在临川,就听说傅夫人常带着庄姑娘和陆家小姐出门呢。”
一时间,百姓们简直要把晏清澜和陆家夸到天上去了。
突然,人群中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泼下来:
“这做好事是好事,可晏清澜毕竟是苏府的四姑娘,大伙儿怎么光夸陆将军和定远将军,不提晏大人和庄夫人教女有方呢?”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闪烁,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个佩戴玉饰的蓝衣少年,缓缓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打破了沉默。
“诸位有所不知,”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晏四姑娘自己都说了,她从前年幼无知,总觉得边关将士保家卫国是分内之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等着大家反应。
“那后来呢?她咋就变了?”有人忍不住追问,一脸好奇。
“嗨,这还用问?”蓝袍青年一拍折扇,“去了临川,亲眼瞧见了边关的苦,才知道自己以前错得离谱!”
“晏四姑娘说了,她在京城能过得这么舒坦,全靠边疆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拿命换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了几分:
“晏四姑娘如今年方十五,四年前去的临川,那时节,才十一岁的小萝莉而已。”
“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为何会有那样的想法?”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众人,像是在拷问。
蓝衣少年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压低声音:
“诸位都是明白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用我多说了吧?”
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众人交换着复杂的眼神,心照不宣。
就算有那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的,只要稍加点拨,想想晏家四小姐的亲娘是谁,也就恍然大悟了。
毕竟,晏家四小姐的亲娘,可是姓赵啊。
在晋国都城,赵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明面上,赵家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巨头。
但背地里,不少百姓都对赵家嗤之以鼻。
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提起赵家,更是满脸不屑。
“赵家发家,靠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而是趁着先帝时期战乱,大发国难财!”一位老大爷愤愤不平地说。
“可不是嘛,”旁边的人附和,“后来家大业大了,又想方设法垄断了布匹生意,还在城外搭棚施粥,装模作样!”
“就那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水,也好意思说自己乐善好施?呸!”
……
钱雅芝一行人从苏府出来,恰好听到了百姓们对赵家的议论。
原本就心烦意乱的钱雅芝,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她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这些刁民,竟敢编排赵家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