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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阿余如果不听话,朕就不会保密

    入夜,宫里噤若寒蝉。

    祁蘅来到废弃已久的大皇子宫,接过了赵德全手中的灯笼。

    “你下去吧。”

    “喏!”

    祁蘅提着昏黄灯笼,走进了正殿。

    殿内伺候着两个太监,见到圣上来了,跪地恭敬行礼告退。

    祁蘅又进了内殿,站在殿门口的台阶上,将手里的灯笼随手丢开。

    然后,拿出了桑余剪的小像。

    应该是剪得很用心,至少比送自己的那块绢布上的刺绣要用心得多。

    对沈康的东西,她就这么在意?

    祁蘅自嘲的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推开了面前的门。

    屋里昏暗,只有月光透进来的一点光。

    屋子很大,什么都有,去唯独没有生气。

    有个人坐在正中,这么晚了竟也没歇,似乎是猜到祁蘅要来。

    祁蘅看都没看那个人,便坐在了他对面。

    “阿余胆子很大,她险些就杀了陆淮安。”

    那人的手动了一下,没说话。

    祁蘅把那张小像拿了出来,反反复复的看,借着月光,忽然出了幻觉一般,竟将别人的脸看成了自己脸。

    如果这上面是自己该多好。

    如果真的是他,祁蘅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高兴。

    不对,往年,桑余就替自己剪过的。

    只是那时候他不在意,觉得一张小像罢了,少女的玩意。

    可是,真的当她开始为别人剪,祁蘅却觉得往日不可追,手里紧紧握着的什么东西散了。

    “这是我从桑余那里偷来的。拿到手前,我还有些作赌的成分在里面。或许是我呢,因为往年都是我。可真的看到了,真的不是我……的确不是我,原来……不再会是我了。”

    那人还是没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张小像上。

    半晌,祁蘅的语气忽然阴冷下来。

    “不是我,是你。”

    月光缓缓轻移,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沈康沙哑开口:“她,有没有事?”

    祁蘅凉薄地笑了笑,把小像放在了桌子上,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她不该自作主张,脏了自己的手,反正朕迟早会杀了陆淮安的。”

    沈康抬手,拿起了那张小像。

    缓缓的扬起了唇。

    因为他想起桑余剪这张小像时的样子。

    上面都是她的痕迹。

    “陛下,她恨你,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祁蘅的神色沉了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这样她才能死了出宫的心。”

    沈康愣了一下,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可那日并没有伤到他的心脉,这是祁蘅瞒着天下人的一场戏。

    否则,不管是大司马还是丞相,都不会留沈康的活路。

    祁蘅借沈康的死,赚足了朝堂的掌控权。

    丞相还真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得了圣上的信赖。

    扬州的官盐,西安的官矿,都已经快要摸清楚了。

    “这出戏快些唱完吧,我不想再看阿余折磨自己了。”

    “这件事结束了,朕会助你悄无声息的回到北狄,但……如果桑余因为你动了其他的心思,朕不介意真的杀了你。”

    祁蘅眸色低沉,站了起来。

    沈康想起她,想起自己要永远的离开她,就有些难以自控。

    她知道自己死的时候哭的那样伤心,又因为他去杀陆淮安,那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心里,却是在死后。

    沈康皱起了眉:“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过往……她绝不会爱上你的。”

    祁蘅不解:“什么过往?”

    沈康张口欲言,却又想起了什么,一些事情说出来,就会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不如不说。

    “她会恨你杀了我。”

    祁蘅收回目光,盯着沈康手里的小像。

    光是看着,已经连呼吸都快没有力气了。

    “朕不在乎。”

    “朕有的是办法留下她。”

    祁蘅出去了。

    门再度关上。

    世人心中的沈康,早就已经死了。

    这样,桑余才会安心待在他身边。

    ——

    桑余睁开眼睛,头还昏沉的厉害。

    她良久未动,盯着房梁发呆。

    她怀疑刚才的那一切是不是一场梦,自己到底杀了陆淮安没有。

    直到身边倾覆而来一道身影,桑余转动眼珠看过去,看见祁蘅的目光,她确定那不是梦。

    祁蘅望着她,眼里都是好整以暇的笑意。

    “醒了?”

    祁蘅坐了下来,伸手遣退了伺候的奴才。

    桑余还在装傻,仿佛不明所以。

    “别装了。”

    祁蘅手里转动着什么,桑余低头看过去,是自己刺伤陆淮安的簪子。

    “陆淮安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你动手。”

    桑余一怔,眼中的茫然转瞬变为了冰冷。

    “陛下既然猜出来了,为什么不让陆晚宁杀了我给她哥哥偿命?”

    祁蘅眸色一变,忽然抬手扔掉了簪子。

    桑余还未反应过来,祁蘅就已经轻轻的扼住了她的脖颈。

    桑余吓得呼吸错乱,看着祁蘅。

    祁蘅小心揉捏着她的脖颈,摸着她的脉搏和细嫩的皮肤,仔细打量着。

    他其实很开心,桑余再次拿起了武器,再一次想要杀人。

    她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回到过去了?

    “朕怎么舍得呢?”

    他抬眸,晦暗不明的眼眸盯着桑余的眼睛,被她的眸光吸引。

    “朕可以有成千上万个户部主簿,可却只有一个阿余啊。”

    桑余听见他的声音就觉得恶心,冷冷的撇开视线。

    “那可是陛下最心爱女子的哥哥。况且,陛下不怕臣妾有一天,也对你动手?”

    “你大可以。”祁蘅笑了,眼里闪着诡异的光:“看看我死了,你的那些奴才,还有跟你有关的所有人,能不能活命。”

    他太清楚桑余心底怕什么了。

    一个杀手,偏偏有怜悯心,那就只能活该任人拿捏。

    “你亲朕一下,朕就继续相信你,陆淮安说什么,朕都不信。”

    桑余身子猛地一僵,忽然抬头:“陆淮安没死?”

    “没死。”

    桑余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颤抖起来,压抑着愤怒。

    为什么做了万全之策,陆淮安还是死不了?

    “但是,也活不长了,毒毁了他的经脉,也就几年的时间,他就会慢慢地衰竭而死。”

    桑余抬眼,眼里渐渐亮起了兴奋的光。

    “这么开心?”

    桑余当然开心,能替师父报仇,她当然开心。

    祁蘅看着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她怎么会知道,她簪子上的那点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不是自己顺水推舟,好好的为陆淮安“诊治”了一番,他也不会死路一条。

    陆淮安动了桑余,一次两次,本就该死。

    没有人能动桑余,祁蘅早就想要他的命了。

    他说过的,那一脚,他记下了。

    桑余问:“那陛下如今要怎么向贵妃娘娘交代?”

    祁蘅眉头微挑,缓缓靠近:“阿余你担心我?”

    桑余想到如今如果不拉紧祁蘅这根救命稻草,恐怕就要给陆淮安陪葬去了,她还不想因他而死。

    “是啊,臣妾担忧。”

    祁蘅知道她又在骗人,可他不在意,他愿意信。

    “陆淮安不知道自己快死了,朕会封他为户部侍郎,掌管官盐铁矿,因祸得福,陆家该感激你。”

    “阿余,你杀了陆家唯一的嫡子,如果泄露出去,朕很难做,丞相和陆家都不会放过你,朕也无能为力。”

    “所以,阿余如果不听话,这秘密,朕可不一定保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