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跟齐逾白说话,也是齐逾白第一次清醒着。
齐逾白点点头,道:“姨娘尽管放手做便是,逾白能忍住。”
十岁的男孩,满脸的稚嫩,声音还很虚弱,出口的话却十分坚韧。
“好!”穆灵歌给流云和齐修远使了个眼色,二人点点头。
穆灵歌拿起药棉,塞进伤口。
她明显感觉到那一瞬间,齐逾白的腿微微抖动了一下,但马上又定住,一动不动。
直到她将所有药棉都塞进去,包扎完毕。
抬起头,但见少年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然,却死咬着嘴唇,没有吭一声。
即便是下唇都咬出了血。
这孩子,竟这般坚强!
穆灵歌的心里,不禁升起敬佩之情。
“这是最后一次。”穆灵歌说:“下一次,就可以缝合伤口了。”
齐逾白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辛苦姨娘了!”
穆灵歌微微一笑,这孩子,懂事的叫人心疼。
齐修远将儿子放躺好,穆灵歌拿出新配的药,给齐逾白输液。
待齐逾白的神色恢复正常,她才问道:“逾白,你是在哪里打猎受的伤?”
齐逾白道:“就是儋州和月亮湾交界处的一座山林。”
“如何受的伤?”穆灵歌追问道。
齐逾白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那天,我追着一头野猪进了林子,那头野猪不大,但是力气出奇的大,我一箭射中它,但它却挣扎的更疯狂,朝着我扑过来,惊了马。
我就从马上摔下来了,小腿被野猪咬了一下,幸亏随行的人将野猪射杀,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那野猪呢?”穆灵歌又问。
“当时大家着急带我回府治伤,便没有拿。”
穆灵歌点了点头,后来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是被野猪咬的。按理说,这不可能造成败血症啊。
带着满心的疑问,穆灵歌交代汐月继续留在定安侯府照顾齐逾白,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府。
齐修远同她一起除了房门,就看见王宜宁站在门口,偷偷的抹眼泪。
爱子之心,穆灵歌懂。
待三人走出齐逾白的院子,王宜宁才平复了情绪,问穆灵歌道:“刺客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皇家猎场怎么混进去了刺客?这绝不是单单一个苏飞羽就能搞定的。”
因为齐逾白的身体,他们并没有参加这场狩猎。但听闻消息,担心的够呛。
幸好后来传回消息说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否则齐修远都已经整装带兵要去寻人了。
“姐姐说的我明白,但眼下我们无凭无据,刺客的手里拿着苏飞羽给的令牌,见到令牌放行总是没错的。所以我向皇上求情,留着苏飞羽这条命。”
王宜宁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心里有数就好,只记住一点,若有困难,随时来找我们,定安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姐姐放心,我明白”
从定安侯府出来,她直奔积云巷。
浩星辰已经在等她了。给浩星辰采集了血液样本,经过数据分析,情况比之前有所好转。
她很高兴,她配置的药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第二个疗程,十四天。”穆灵歌把调整后的药丸制作好,交给浩星辰。
“齐逾白的情况如何?”浩星辰将药丸收好,问。
“比我想象中恢复的要快。”穆灵歌说:“那孩子,小小年纪就一副老成的模样,我给他换药的时候,一声不吭。瞧着,将来必定成大器。”
“齐家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会差。”
穆灵歌吃惊的看着浩星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对朝臣家的评价,还是如此高的评价。
看出了穆灵歌的心思,浩星辰略带调侃的道:“我虽不过问朝政,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可影响着我东辰的安定。你当我是个只知道带兵打仗的鲁莽将军?”
“当然不是。”穆灵歌收拾好了实验室里的东西,道:“你啊,是个有勇有谋,心明眼亮的将军。”
东辰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家,人口也最多,据说军队两百万,浩星辰的王军就占了一半。
定安侯齐修远和梁国公又各自统领三十万,二十万是直接归皇上,另外二十万才分散在各个武将手中。
当然,镇南王统帅的柳家军不在其列,那是另外的。
这么一算,浩星辰如今算是掌握了东辰一大半的军权,也难怪太子和苏飞羽如此忌惮。
换言之,浩星辰如果想做皇帝,分分钟就改朝换代啊!
二人刚出了实验室的门,就见流觞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给王妃报喜。”
“报什么喜?”穆灵歌问。
“皇上刚刚下旨,舅老爷升任禁卫军统领,可喜可贺啊!”流觞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穆灵歌闻言偏头看向浩星辰,眼睛瞪得大大得。
浩星辰被看的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了皱眉,问:“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然后又用疑问的目光看向流觞,流觞摇摇头。
穆灵歌收回目光,咂吧咂吧嘴,摇摇头,径自先出了院子。
这皇帝到底是多偏心浩星辰啊,这不等于又把禁卫军送给他了吗?
虽然说,猎场遇刺少不了有禁卫军的配合,但人家那也是奉命行事,不可能清楚苏飞羽的阴谋。
最多就是个失察,可这宣安帝摆明了借此给众人脸色看呢。
梁玉舟接管禁卫军,必定会就此事调查当时的守卫,轻则调离岗位,重则直接罢免。
向来史书记载,皇帝薄情,就算是父子之间都充满猜忌。
可向宣安帝这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偏心到可以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托在浩星辰的手中,到底是说他心大呢还是心大呢?
皇宫里的宣安帝。
“阿嚏!阿嚏!阿嚏!”
接连打了三个喷嚏,安福路忙递上一杯热茶。
“皇上莫不是着了风,奴才这便去请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宣安帝接过热茶喝了一口,道:“并无任何异样,只是鼻子有些痒罢了。”
“菊妃那怎么样?